正当谭岩喝得晕乎乎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美人抱着自己。转头一看,正是那天的念儿。念儿娇滴滴地说道:“谭大人这么有心,一早便来找念儿。今天念儿便是谭大人要找的小娘了。”
谭岩被美人一抱,再看念儿那副妖媚多情的模样,身体某处马上有了反应,便向沈延望告辞:“三位公子慢慢喝,我,我和念儿再单独喝一个。”说完,谭岩被念儿搀扶着,慢慢走向丰乐楼后院。
正在此时,丰乐楼前门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御马监首领太监丁波。丁波下了马,走进丰乐楼,问道:“此楼管事的人在哪?”
李师师认得丁波,便从二楼走下来,施了一个万福礼,说道:“今天上午老鸨高晓玲还没来,现在暂时是师师管事,不知丁中官有何吩咐?”
丁波以前随朱是佶来过几次丰乐楼,当然也认得李师师,便也回礼说道:“昨天大行皇帝驾崩了。史中官下令,让我等分头通知京城内各娱乐场所,从通知之时起,百日内不得营业。”
李师师一听朱是佶突然死了,忆起往昔,心酸起来,一时梨花带雨。丁波见状,便劝李师师:“师师姑娘请节哀。”
李师师忍住泪水,让人将停业通知转告下去,突然又想起一事,转啼为笑,问道:“刚才来了一位官爷,一早便去后院找姑娘玩乐去了,若是下人去阻拦那官爷玩乐,扫了他的雅兴,还望丁中官帮忙解释解释,毕竟我们生意人不好得罪客人。”
丁波明白李师师的意思,淡淡地说道:“师师姑娘大胆让人通知下去,若有人不听劝的,本监亲自出手揪他出来。”
谭岩解了手,到了后院念儿的闺房,两个人你侬我侬了一会。念儿便问道:“谭大人,你这次不是来找人的吧,上次吓死我了。”
谭岩一边摸着念儿的身体,一边色咪咪地说道:“不找了,这次就算太尉求我,老子也,也不帮他找凶手。”念儿受李师师委托,有意打听高俅侄子高小川一案的进展,便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谭岩欢心。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念儿姑娘,刚才宫中一位太监传话,说大行皇帝刚驾崩,从现在起百日内停止一切娱乐,麻烦这位爷,穿了衣服出来吧。”
念儿正帮谭岩解衣,听了后,停下手来,对谭岩说道:“既然如此,谭爷要是想念儿,百日之后念儿再服侍爷,好不好?”
谭岩不学无术,还没烟花女子识大体,此时正是酒上头、情攻心,蛮不在乎地说道:“大,大行皇帝算哪门子皇帝,这里是大夏,是,是道君皇帝的地盘。我们不用管他。”
说完,谭岩看念儿还在犹豫,自己便脱去衣服,抱着光溜溜的念儿,摁在床上。正当两人刚要巫山云雨之时,“嘣”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谭岩看自己好事被打断,恼羞成怒,从床头拔出佩剑,喊道:“是哪个不想活了,敢打断爷爷的乐事!”
门口的丁波冷冷地看着这满脸酒气的赤身男子,一个“移形换位”便到谭岩眼前,打掉他手中剑,卡住他脖子,拽出门外。
谭岩满脸通红,双手用力掰丁波卡住自己脖子的手,却是纹丝不动。丁波见谭岩快窒息了,便松开右手,接着给了谭岩十几记耳光,大声斥喝:“大行皇帝刚驾崩,依礼法当禁乐,你是什么人,还敢不听本监的命令!”
谭岩被扇得脸都肿起来,脑子更糊涂了,问道:“大行皇帝是哪个皇帝?”
丁波心中更气,看屋外不远处有一盆泔水,让人提过来,端起来扣在谭岩头上。谭岩被过夜的菜汁、汤汁一淋,脑子清醒了一点,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可怜巴巴地说道:“这位大爷,我,我是太尉大人的手下,真的不知道大行皇帝是哪位啊。”
丁波厉声说道:“大行皇帝便是道君皇帝。你若再不快滚,本监就绑你去宫中,看看史中官会不会砍了你的狗头。”谭岩一听,吓得要死,赶紧跑回屋内胡乱抓起衣服穿上就跑,连佩剑也不拿,也听不见念儿姑娘喊他,只顾低头逃窜。
坐在二楼的沈延望三人,看见谭岩这副模样,当场就笑喷了。坐在一楼的谭岩三名手下,看见上司和上次一样奔跑出来,但不一样的是,这次除了头上甩来甩去的菜叶,下身还穿着女人的石榴裙。
谭岩朝门口全力冲刺,却不知奔跑中裙摆曼妙地飞舞,露出谭大人下面的小象鼻子。三名手下觉得实在是丢人丢到家,全都脸朝下,趴在桌上,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是谭岩的手下。
谭岩跑出丰乐楼,上了马,胡乱地飞驶,也不管三名手下。骑了一会马,谭岩被风一吹,酒醒了一点,低头一看自己竟穿了念儿的裙子出来了,脸上又肿又红,摸了摸上衣,发现银子还在,便硬着头皮去一家成衣店买男装。
店里的伙计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客人,捂着嘴直乐。
丰乐楼里,沈延望三人听李师师讲了谭岩刚才的事,再次捧腹大笑。刘长卿说道:“既然丰乐楼要停业,那我们也告辞了,百日之后再来捧场。”说完,三人便走下楼。
临走之时,李师师偷偷塞给段铮一张纸条。在路上,段铮乘两人不注意,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长安街七里五号二楼,李师师。”
段铮看完,耳根有点发红,骑了一会马,便和沈延望、刘长卿两人说道:“唉呀,我刚才把东西落在丰乐楼里,两位兄长不必等我。我拿了东西便自行回家。”
沈延望、刘长卿两人点点头。刘长卿喊了一声:“晩上别忘了到我家中喝酒。”
“好,一定到。”
看两人离远了,段铮扭转马头往长安街方向,按地址找到七里五号。上了二楼,段铮敲敲门,门一开,只见那熟悉的美人笑吟吟看着自己。李师师拉着段铮进来,随手关上门。
段铮刚要说话,嘴巴已被温热的香唇堵住了。段铮觉得有时候能动手就没必要动口,一下把李师师抱起来。过了一会,阁楼里香床上的一对风铃悦耳地响了起来。
谭岩换了衣服,又去澡堂沐浴后,骑马出城回驻地,看见路边有间茶肆,便下马喝杯茶。没喝几口,谭岩便眼直直地看着远处坐着的一名妙龄女道士。
一旁的中年男道士看谭岩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的女伴,心中不爽,故意咳嗽了几声。那男道士正是定期给朱是佶进奉丹药的刘生发,那女道士则是朱是佶赐给刘生发的宫女殷雯婉。
殷雯婉转头看了看谭岩那被打肿了的脸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殷雯婉本来就是天生媚骨,这段时间和刘生发双修之后更是千娇百媚。这一笑不禁让谭岩心头发烫,喝进的茶水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刘生发见谭岩丑态百出,对殷雯婉目不转睛,心中更是恼怒,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点子,悄声对殷雯婉说了几句,便结了账走出去。
过了一会,殷雯婉也站起来走出茶肆,临走还回眸对谭岩勾魂一笑。谭岩被勾引得口干舌燥,赶紧结账跟上去。只见殷雯婉骑了一只白马慢悠悠在前面走着,马后背还绑着一只鸡、一只鸭。
谭岩流着口水在后面跟着。转眼到了一个小山坡的岔路口,殷雯婉突然一提速,就不见了人影。谭岩一看美人没影了,一压马肚,催促马儿快跑。刚跑起来没几步,谭岩连人带马掉进一个捕猎大型野兽的陷阱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谭岩才慢慢醒来,觉得头很痛,口渴难耐,眼前一个中年道士诡异笑着自己,仿佛在哪见过。刘生发给谭岩递了一杯茶,说道:“渴了吧,快喝了这杯茶。”
谭岩迷迷糊糊,说了声谢谢,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觉得味道有点古怪,但并没有在意,环视四周发现身在一个凉亭里。过了一会,谭岩感觉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困。
刘生发一直仔细观看谭岩表情,知道药力发作了,对着谭岩临空画太极,说道:“你看见我画什么?”
“画太极。”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舒服,很自在。”
“是的。”
“你要再放松点,放松点,什么都不要去想。”
随着刘生发一步步地催眠,谭岩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有问必答。渐渐地,刘生发把谭岩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知道了。
刘生发看见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谭岩,笑容更加诡异,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抓住杀死高小川的凶手,好让高俅大人给你升官。”
谭岩脸色呆滞地回答:“是的。”
“很好,你看那边有匹马,后面绑了一只鸡,一只鸭。其实,它们就是杀死高小川的凶手。你现在骑着马,慢慢回去,给高俅大人交差吧。”
“好。”谭岩按照刘生发的指引,真的就骑着马前往太尉府而去,除了眼神呆滞,其他与常人无异。
谭岩刚走,殷雯婉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问道:“师父,这迷魂草效果怎么样?”
刘生发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要重新调一调配方,这气味太古怪了,也就这傻子愿意喝。”
说完,刘生发抹了抹汗水,脸上显得疲惫,说道:“这药力也不太强,我刚才为了控制他,花费了自己近一半的意志力。下次调过配方后,再找个贪财好色之人试试。”
殷雯婉娇嗔:“为什么一直找贪财好色的人试啊,老是让人家当诱饵。”
刘生发笑了笑,说道:“只有贪念重的人,我才能趁虚而入。如果对一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催眠,不一定控的住,还可能被他反噬,那就有大麻烦了。”
到了晚上,谭岩左手拿着一只鸡,右手拿着一只鸭,糊里糊涂地站在太尉府门口,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要来这里干什么。过了一会,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已捉到杀死高小川的凶手了,现在,是来找太尉领赏的。
谭岩看着自己手中拎着的鸡和鸭,心里有点迷惑,怎么说才能让太尉相信这一只鸡、一只鸭就是杀死他侄子的凶手。
突然,太尉府大门打开,高俅骑着马,带了十几个人出来,正准备趁着夜色,给雍王府的总管王海绵送上一份厚礼,见谭岩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还拎着鸡和鸭,大为奇怪,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这干什么?”
谭岩提起鸡和鸭,支支吾吾地说:“这是,是高小……”
这时,一阵过堂风吹过来,谭岩突然清醒过来,福至心灵,赶紧跪下,哭丧着脸,改口说道:“小,小的办事不力,这鸡和鸭是小的孝敬大人您的。”
高俅自任太尉以来,从未收过这么“贵重”、这么奇葩的礼物,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但也让仆人收下了,纵马离开。
在路上,高俅心中想着,这谭岩虽然人傻,但大半夜的还想着给我送鸡和鸭,这份心意还是挺孝敬的。
谭岩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大半夜的为什么要来太尉府,越想头越疼,仿佛是记忆断了片。谭岩转念一想,刚才太尉好像还是很高兴的,说不定以后还是会得到重用,自己未来可期。
想到这里,谭岩咧开嘴笑了起来,把今天的所有不快一扫而空,在深夜的街道上又哼起了小曲。
十月廿七辰时,朱由检为大行皇帝守灵三天之后,史逢春等宫中大太监给朱是佶的梓宫盖上棺。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一支庞大的送葬队伍,分成若干个方队,从乾清殿缓缓而出。
大街上,走在前面的第一方队是高俅领衔的二千护卫队,从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挑选“精兵强将”组成。只不过,很多兵将腰间长的膘老肥了;而有些马好久没运动了,且瘦骨梭棱。让人看了,十分担心马腿被压折了。
我们的谭岩大人也在第一方队中,骑着一匹小黄马,歪着屁股,正昂首挺胸,脸上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