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左良玉的大军才刚刚出咸安城,正朝左梦庚这边而来。
当左梦庚的败军经过一条狭长的道路时,一个山丘上又冒出一支部队,正是段铮的骑兵火枪部队。
这支部队的以佩带火枪的骑兵为绝对主力,辅以步兵。
只见前面的步兵有的手持长矛,有的有持盾带刀,组成方阵拦住了左梦庚部的去路。
后面的骑兵火枪兵,手持自生火铳,对着前头敌军就是一顿扫射。
虽然骑兵火枪部队并不多,但是火力很猛,加上左梦庚部本是惊弓之鸟,慌成一团,四处逃去。
慌乱中,左梦庚的战马被火铳打瞎了眼睛,一吃痛便把左梦庚掀倒在地。段铮指挥部队保持阵形,缓缓推进。
战斗了一会,左梦庚的四千余骑中,有不少人从两旁的树林败逃,二千余骑投降,余者全被击毙。左梦庚当场阵亡。
段铮整顿队伍,收缴了降兵军械,在原地等待。不久,沈延望等大部队过来了,大家合兵一起。
何苒琪、周秋裤两人领了一支队伍,押解大部分降兵,约一万五千人,返回黄桃城。
而沈延望等人则继续向咸安城进发,准备迎战左良玉部。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良玉远远看见一支大军迎面而来,旗子上绣的却不是“左”字,而是一个“沈”字。
左良玉见状心中一凉,知道爱子左梦庚已经中了埋伏,生死未卜,不禁胸口隐隐作痛。
转眼之间,两支大军已碰面,都停下来,相互对峙。沈延望大军中走出两名降兵,向左良玉部奔去。
等两名降兵到了跟前,左良玉急声问道:“少帅呢,他被俘虏了吗?”
两名降兵脸色发白,皆不敢答话。一名降兵把一个包裹递给左良玉的亲兵。
左良玉见状,浑身发抖,嘴唇微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黄澍沉声对那亲兵说道:“打开看看。”
包裹一打开,里面正是左梦庚的首级。左良玉大叫一声,捂着胸,从马上坠落下来。
一旁的将领慌了起来,急忙下马,把左良玉扶起来。
左良玉急促地大口喘气,突然喷出一口血痰,双腿蹬了几下,头一歪,死了。
这一变故,让左家军的所有将领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看到左家军一下子骚动起来,段铮令骑兵火枪部队从军中出列,打马向前,对左家军的前军就是一阵扫射,然后又折返回去。
这让左家军更是乱上加乱,将领们一商议,决定前阵变后阵,往后撤军。
意外的是,沈延望并没有趁乱突击,只是远远跟随。在忐忑不安中,左家军来到咸安城。
只见城门紧闭,城中旗子又已变成沈家军的。方宪一脸微笑,站在城头上。
原来,趁着左良玉出城的机会,方宪领一支奇兵,乔装成左家军,绕道偷了咸安城。
马士秀、郝效忠、黄澍等左家军将领心神慌乱,进退维谷。
正在这时,沈延望派出使者,送来书信,劝左家军众将投降。
这左良玉部虽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上能战之兵仅有六万余人,而且来源较杂,有的是被收编的农民军,也有其他派系的官兵残部。
对剩下的三万余左家军降不降的问题,十一名将领分成两派,意见相左,在军帐中吵了起来。
黄澍等人认为主帅、少帅已亡,士气低落,主张投降。
马士秀等人认为武昌城中还有一万兵力,应派人前去武昌,调援军过来接应,合兵一处退守武昌。
看到迟迟没有定论,郝效忠冷冷一笑,说道:“强敌就在眼前,我们几个却迟迟定不下来是战是降。要是他们发起总攻,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马士秀剑眉一扬,说道:“郝将军有什么高见?”
“爽快点,我们十一个人,一人一票,举手投票决定是战是降。”
“好,我主战,为主帅报仇。”说完,马士秀举起了右手,并环视众人。
然而十一人中,仅有马士秀举起右手,刚才嘴上嚷嚷要战的三、四个人,到了表明立场的时候,全又哑巴了。
“顾言城、夏宇,昔日左帅待你们不薄,如今怎么说?”马士秀没想就自己一人想要战,不禁怒气冲头,痛斥刚才心口不一的两人。
顾言城闻言,惭愧地低下了头。夏宇犹豫了片刻,也慢慢举起手,主张要战。
黄澍一看,笑着说道:“马将军,我们十一个人就你们两个要战。依我看,不如马上就降了沈相,大树下好乘凉嘛。”
马士秀凶狠地瞪了黄澍一眼,厉声说道:“少帅死在他们手里,你们要降随便。我这就去武昌,带着兄弟们投奔弘光帝。”
说完,马士秀就要走出军帐。突然间,刀光一闪,马士秀身首分离,脑袋掉了下来。
一直寡言少语的郝效忠一刀斩了马士秀。这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郝效忠淡定地把沾血的刀回鞘,说道:“马贼一意孤行,乱了我等大事,再有异议者,一同斩之。”
夏宇一听,当机立断,跪了下来,说道:“众位哥哥,我错了,我愿降。”
黄澍伸手就把夏宇扶了起来,说道:“左帅已故,我等实在无须再拼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降了沈相,另奔前程吧。”
在座的将领们,除了马士秀、顾言城、夏宇三人,都是后来加入左家军的,对左良玉并没有太高的忠诚度。
于是,黄澍、郝效忠等人以马士秀的首级为献礼,一同前去沈延望大营中跪拜投降。
沈延望等人大喜,和一众降将携手进了咸安城。
当天,咸安城里大摆庆功宴,其乐融融。
第三天,咸安城署衙的一间密室内,新降的郝效忠再次向沈延望跪拜。
沈延望满面春风,把他扶起来,说道:“这次多亏了郝将军,要不是你及时报信,我不会这么顺利地收编左家军。”
原来,这郝效忠早就不满左良玉,三年前便喑投沈延望,互通书信。
但此刻,郝效忠并未居功自傲,谦逊地说道:“沈相待人宽厚公正,众将们仰慕已久。在下只不过是从中出了一点薄力。”
一旁的段铮摇摇头,说道:“郝将军过谦了。那天将军一刀砍了马士秀,这才让左良玉的余部没了主心骨。沈相,这次当记郝将军为首功。”
“没错,这次班师回去,我定会向陛下禀报,为郝将军请功。”郝效忠暗喜,再次拜谢。
沈延望看着郝效忠,说道:“昨天,黄澍将军成功招降了武昌余部。此事已尘埃落定,我明天就返回睦州。不知郝将军打算留下武昌,还是随我而去。”
郝效忠毫不犹豫,立刻答道:“在下愿跟随沈相东征西战。”
沈延望十分满意,笑着说道:“我在睦州为郝将军准备一座豪宅,还有若干良田,几个美妾。从此,郝将军可以放心在睦州安家落户,不再有后顾之忧。”
“谢大丞相赏赐!”
沈延望对郝效忠这种降将是恩威并施,对有功之人大方赏赐,毫不吝啬。
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将郝效忠的家人,全部安置到睦州,掌控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以免将来郝效忠再有反心。
第四天,沈延望率领主力回去睦州,只留下刘长卿一部在武昌,整顿、消化原左良玉的残部。
刘长卿大刀阔斧,陆续将左良玉残部的旧将领调离原部队,逐渐派亲信掌握兵权。
弘光政权这边,对于沈延望突然间吞并了左良玉一部,并没有太大的反映。
两家政权相安无事,但都加快了兼并其他割据势力的速度。
一年内,弘光政权先后吞并了在杭州称帝的潞王朱常淓、在绍兴称帝的鲁王朱以海的两家势力。
而康定政权这边,刘长卿经过半年的练兵,率六万大军先后吞并了在肇庆称帝的桂王朱由榔、在广州称帝的裕王朱聿鐭、在桂林称帝的靖江王朱亨嘉的三家势力。
至此,江南地区只剩下由江北四镇势力拥立的弘光帝朱由崧,由沈延望等人拥立的康定帝朱常存,由郑芝龙、黄道周等人拥立的隆武帝朱聿键。
加上四川的大西帝张献忠、西北的永昌帝李自成和已入主中原的顺治帝,形成六股势力平分天下的局面,史称“六帝共存”。
……
康定二年五月初七,段铮从大丞相府中走了出来。
此时,睦州金田府已成了康定帝国的国都。
虽然康定帝朱常存的新皇宫也在金田府,但帝国政令却皆出自隔壁的大丞相府。
沈延望效仿当初的诸葛亮,开府施令。
康定帝国权力呈现二元化,名义上权归皇帝,但实权掌握在丞相手中。
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沈延望干脆拿两根糖葫芦,换来康定帝朱常存的玉玺。
这样,丞相府发布的政令就完全合法化了。
虽然皇宫就在大丞相府旁边,但是大臣们上班都在丞相府。
至于下班之后,要不要去拜见皇帝,完全在于大臣们的心情。
心血来潮时,拎着两个鸡腿,去见一见皇帝,也是有的。
当然,皇帝自己也很忙,能不能见到皇帝,又是另一会事。
出了丞相府,段铮看见树上有两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叫,自己的左眼皮一直乱跳,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何苒琪从后面拍了拍段铮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段大人,今晚有没有时间,到我府小酌一杯?”
段铮转身一看,见是何苒琪,便说道:“我已多日没回府中了。何大人,不如今晚就到我府中喝几杯,让我来做东,顺便喊上长卿、程鑫、之浩他们几个,如何?”
何苒琪脸上突然有些尴尬起来,悄声说道:“去段大人府上也无妨。只是今晚我有些私密话,想和段大人单独聊一聊。”
“哦,那我就不喊他们了。”
“那敢情好,我这刚好有上好的羊羔酒,今晚带过去一起尝尝。”
“好,何大人,我们今晚见。”
看着何苒琪扭捏的样子,段铮心中有点好奇,不知他今晚找自己,要聊些什么。
辞别何苒琪后,段铮便回到自己的府邸。一走进去,一位久违的故人在站在眼前,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