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鱼暮弦就是想当一个看客,想随自己的心意活着,什么都不想管。”鱼暮弦的目光落在纸张上,随后冲张槐清一笑,“仙人的字真好看。”
张槐清笑意不达眼底:“过奖。”
将纸张放在桌子上,鱼暮弦指尖在茶杯上滑动:“若不是想让月妹妹亲手报仇,杀了叶星辰,我压根不想救他。”
说完,似乎鱼暮弦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抱歉,有月妹妹在身边,我总是话很多。”
“无妨,我们都很闲。”张槐清微微弯眸,随后碰了下月空蝉,“对吧。”
月空蝉忙点头:“对。还要多谢鱼姐姐肯陪我们闲聊呢。”
“仙人真客气,难怪大家都喜欢你。”鱼暮弦对着张槐清扬眉,随后看向天空,“那块石头,是我在海里发现的。我呢,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和地神相关的东西。
师父因此还老是骂我,说我一个修仙之人却信神,说什么修行是逆天而行……”鱼暮弦语气一顿,“仙人涉猎极广,想必看出来了,这首歌谣,或许也可以是言咒。”
“我不知道师父偷去干什么,但我可以看在月妹妹的面子上,告诉仙人,那上面的刻字,是祾姚烟的字迹,对,苍游宗那个祾姚烟,那只如今早已不知所踪的白凰。
我猜,祾姚烟大概是知道地神线索的,但是我找不到她,我去苍游宗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找到她。”
张槐清微微皱眉:“你发现那石头的时候,周围还有什么吗?”
鱼暮弦扬起嘴角,不过根本没有笑意,摇了摇头:“海底的东西,消失得最快了,仙人应该懂。大海啊,就像遗忘,海水一冲,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听到后面那句话,月空蝉眼睫一颤,这句话,不是谷升寒说过的吗?为什么谷升寒和鱼暮弦能说出同样的话?还是碰巧?
按照她的观察来看,谷升寒应该并不认识鱼暮弦才是。那就是谷升寒也知道什么?
桌前,三人心思各异。
沉默的场景持续了一会儿,张槐清打断了沉默:“多谢鱼小姐解惑。”
鱼暮弦将纸张还回去:“你们要走了吗?”
张槐清拍了拍月空蝉:“你要和鱼暮弦玩一会儿吗?”
月空蝉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我想陪鱼姐姐一会儿,张爷爷,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就告辞了。”张槐清揉了揉月空蝉的头,转身离去。
确定张槐清真的离开了,鱼暮弦才凑近月空蝉坐着,脑袋靠在月空蝉脸庞上:“我亲爱的月妹妹。”她伸手握住月空蝉的手,把玩着,“谢谢你留下来,我心情有点烦,陪我会儿好不好?”
“好。”
二人就这么在院中坐了一刻钟,鱼暮弦这才坐正身子:“谢谢,我好多了。”
“鱼姐姐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以后若是心情再不好,我帮得上忙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月空蝉淡淡一笑。
鱼暮弦跟着笑了笑:“月妹妹最好了。”
“之前我答应鱼姐姐替你修凤冠,不如就今日吧?”
鱼暮弦眨眨眼,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凤冠:“不用,已经修好了。”
听此,月空蝉有些懊恼:“抱歉,明明答应你了,结果事情太多,没来得及。”
鱼暮弦拍拍月空蝉的脸:“你刚才都说了,都是朋友,客气什么?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月妹妹愿不愿意?”
“我愿意。”
鱼暮弦噗嗤一笑:“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月空蝉歪头:“难不成鱼姐姐还能害我不成?”
鱼暮弦仰头大笑几声:“那自然不能。”她拉着月空蝉起身,随后走到院中某处。
月空蝉只觉似乎脚下空了一瞬,下一刻,耳边便传来海浪的声音,鼻尖尽是湿润的空气。
鱼暮弦拉着月空蝉在沙滩上坐下,为月空蝉解释:“这里是神山,我从小长大的神山。神山上面是鱼家辉煌的宫殿。我们眼前是若海,虚弥最大的海。
无人境,龙洲,流岛……都在若海上。”
月空蝉疑惑开口:“鱼姐姐带我来若海干什么?”
久久得不到鱼暮弦的回应,月空蝉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鱼暮弦笑了笑:“没有啊,你又不知道,道什么歉?我那凤冠,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所以我很爱惜,那次失手,低估了敌人,这才损毁。
我以后一定不会让它坏掉了……月妹妹生得晚,不知道鱼家那些破事儿,我也就不说来污你耳朵了。只是啊……暮弦想娘了……”
她紧紧握着月空蝉的手,竟低声啜泣起来,意识到自己似乎哭了,又赶紧抬头望天,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一次见月妹妹的时候,我便觉得月妹妹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在你身边,我很安心……我喜欢在你身边,甚过詹绿竹。”
鱼暮弦看着海浪,看着万年如一的若海,哼起那首歌谣:“来不言兮意不传,作暮雨兮愁空山。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水潺湲……”
月空蝉抬起另一只手,将鱼暮弦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温声道:“我在。”
鱼暮弦再次哽咽:“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她说我是神女。”
“嗯,鱼姐姐是天上下凡的神女。”
鱼暮弦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娘被抛尸进了若海里,海浪一卷,我就再也找不到她啦。大海真无情啊,眨眼就毁灭了一切。
我在海里找啊找,找到了好多好多东西,就是找不到我的娘啦。”
鱼暮弦将自己的凤冠取下来,单手抱着,脑袋放在月空蝉肩上:“我有时候在想,月妹妹是不是身份很特殊呢?有记载说,神兽只对地神亲近。”
月空蝉面色不变,一遍一遍安抚着鱼暮弦:“怎么会呢?不过是师父说我体质特殊,心地纯善,所以灵兽对我都挺亲近的。”
“这样啊……”鱼暮弦调整了一下姿势,靠月空蝉更紧了,“再多陪我会儿吧。”
“好,我会陪你,直到你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