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池宇星留意着门被寸头哥锁紧的动静,歪着脑袋看陈千。
“这都算慢的了。”陈千抿了抿嘴,有些口干,“说要给我钱,我说算了。他也不试试抬点价,直接喊了人把我押下来了。”
“他给你多少?”
“一个亿。”
“嚯,大手笔。”池宇星的声音比刚开始更哑了,字出口都只剩气音。
他缓了缓,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道:“这你还敢嫌少啊,你真是出息了,他会把钱都替你洗好的,多好的生意。”
“分明是他小气——”陈千撇了撇嘴,状似不屑地轻哼一声,“所以我说他是反社会人格了,并且很好心的建议他不要讳疾忌医,该尽早去看医生。”
说到这里,陈千像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一脸舒爽,“不然等死了就没机会了,他都快八十了,能有几年好活?”
“哈哈哈哈哈——那老王八最恨别人说他快死了。”闻言,池宇星顾不上满脸的伤,兀自大笑起来,十分响亮。
他喘着气,表情遗憾,“我那天也该这么说试试的,太可惜了。”
因为是在地下室的关系,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的那盏白炽灯常亮,但入了夜,那盏灯便会自动熄灭。
到了那时,这狭小的空间就会陷入完全的黑暗,混沌的连轮廓也看不到的黑暗。
被捆久了以后,陈千才突发地感叹起寸头哥的手艺。
他把麻绳被绑缚的很精妙,虽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但也不能挣脱开。
无聊时,他就歪着头研究,研究这个绳子到底怎么绑的,可后来他构思了几次都没能摸清绳结走势,索性也就放弃了。
寸头哥总是过很久才来,有时一天两次,有时三次,来的时间也毫无规律,像是纯凭他自己乐意。
这还是陈千每次趁他来时都会问时间才发现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连被锁了三四天,陈千的嗓子不知道怎么的也哑了。
池宇星的精神头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更差,现在竟然连听到陈千的声音都会恍惚一阵。
他慢悠悠地反问道:“施凮习收到视频是哪天?”
陈千在心里算着日子,“有一周了吧。”
“那就是进来一周了。”池宇星说道。
“说起视频……”陈千喘了几口粗气,话里有几分愤愤不平,“凭什么池木能躺床上,咱俩得吊着啊。”
“说得也是,他还住单间。”池宇星轻一挑眉,也跟着说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吧。”
然后两人之间便又沉默了。
事情有变化是在,陈千自己盘算的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
他不确定是不是半个月,也可能更久。
不过这段时间的拘禁让他侧面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池铮真的觉得池木是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不然也很难像现在这样,既要吊着陈千一条命不放,又舍不得让他太好过。
那天,在那盏白炽灯还亮着的时候。
寸头哥照例进来给两人送饭,这也是少有的,两人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只有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很短的时间,是熟悉了之后,寸头哥确认他们不会乱来才给出的特殊照顾。
就在两个人狼狈地用寸头哥捎进来的湿巾抹脸的时候,走廊上突然一阵吵闹的喧嚣,不停地从被掩起的门缝里飘进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发了骚乱。
有人在大声呼叫什么,太吵了实在听不清,参杂着许多脚步声错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往楼上去,也往楼下来。
陈千侧目去看寸头哥的反应。
他很淡定,若无其事的。还有心思催池宇星和陈千动作快些,不要被外头的人发现了。
陈千试探着问他:“哥们,外头这是怎么了?”
“不干你们的事,少打听。”寸头哥瞥了陈千一眼,胡乱摆了摆手。
池宇星暗搓搓地把湿巾捏在手心揉了又揉。
忽然,他喝水的动作非常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一声凶过一声,几乎要连着肺也从气管里甩出来。
陈千无措地看着池宇星,慌忙撇了手里的湿巾去搀扶他,他担忧地向寸头哥说道:“你快看看他怎么了这是,是呛到了还是病了啊?”
“这我哪知道?”寸头哥皱眉望着池宇星没个停歇的状况,脸上一片迷蒙的神色。
“那你过来帮我一把,扶他起来顺顺气。”陈千朝他招手,“我没力气,拉不动他。”
“行,只要让他气通了就行了吧。”寸头哥很是爽快,手里按着地面一把站起身来,紧走两步就来到了池宇星的另一边。
他搀着池宇星的大臂,和陈千一块儿把人往上举,神色很是认真。
也许,也是因为他过于认真吧。
好在,他过于认真,好在,他对池宇星有几分情谊。
所以才没发现陈千在他开始施力时,其实早就将手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