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此为三界之中绝对的准则。其本质就是所付出的价值必须与所得到的价值相等,但万事万物的价值不能都都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于是便有了偏差,更有甚者会选择在天平的另一段偷工减料,滥竽充数,从而导致了失衡。
而根据对这一准则贯彻的情况,又将众多的小位面分为三界。第三界,即最初的世界,也是现如今人族占主导的世界。准则的贯彻全靠各生物群体内部的规则保障,这种规则可以是成文的法律,也可以是族群的约束。但无论是哪一种都终究无法彻底维护这一准则;第二界,即第一批被创立的新世界,由众多阿瓦隆构成的世界。准则的贯彻依旧不具备绝对的强制性,但如果严重违反这一准则将会得到制裁,源自阿瓦隆的制裁——抹除。第一界,即神明与亡灵的世界,只由天界与冥界两个位面构成。准则的贯彻具有绝对的强制性,个体只要在主观意愿上稍有违背便会被降下神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至于何种情况是违背了这一准则,神明们也给出了十分明确但又模糊的解释——付出与回报不对等。只求回报是绝对违反这一准则的,最简单的例子便是不劳而获。而驱使生物体进行这一行为的便是欲望,贪婪的,试图欺骗的欲望。这也是龙族为何要与原初恶魔死斗到底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们的存在会激发生物体的欲望,进而打破这一准则。而另一种便是只愿付出不求回报,这是一种只在人类这一生物出现后才出现的现象,他们为这种行为取了一个统一的叫法——“爱”。但这种行为同样违背了准则,因此它同样是神明的敌人。
(等价交换乃神明之真理。因此,爱,亦是原罪之一。)
“这上面写的还真是劲爆啊。你确定你没看漏什么嘛?兰姐。”
“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碑文上就这寥寥数字。没有其他隐藏的东西了。”
“不知道信哥看到这东西会是什么反应。”
“你难道不惊讶嘛?”
“嘶……我也说不好,毕竟从小到大也没有操心过我,我也没操心过别人。所以嘛,不是很能体会这种感觉。倒是兰姐你不惊讶嘛,我看神父他平时挺照顾你的。”
莎兰迟疑了一下。平日在教堂里工作的时候,父亲的表现都很严肃,对待自己的方式也基本与其他修女无异。
“父亲他平时总是不苟言笑,身为现如今元素恶魔们的首领不能在旅团中掺杂太多的情感。因为我们早已习惯站在那些家伙的对立面,再加上一条原罪又如何呢?”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恶魔这件事了。”
“可惜他不会有你这么豁达。我第一次在教堂见到信的时候,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复仇欲,就像是一条被触碰到逆鳞的龙。和他同行的那一段时间我也渐渐发现,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那颗复仇之心。”
“那和这上面写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凡是具有复杂情感的物种都会有喜爱的事物,当这个事物被他人毁坏甚至是夺走的时候,他们便会愤怒,憎恶,最后产生复仇的心理。而这个事物对他们越是重要,所失去后的落差就越大,产生的复仇心理就越强。”
先前的旅途中莎兰已经见识过信的那种几近变态的保护欲和复仇欲,倒不如说小小就是这条伤痕累累的苍龙的最后一片逆鳞。不过无论怎么想,信的这种态度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但凡是个有感情的物种都明白吧。无界,你不是海龙一族的吧。”
“啊?怎么可能不是啊。兰姐你别闹。”
“哪怕是辉夜都要靠八尺琼勾玉的加护才能靠近原初之火。你却能做到在其中来去自如,不应该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吗?”
“诶呀呀,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先把你打昏的。”
无界像是犯了难,他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干笑着。
“有什么事情还是交代清楚比较好,你应该也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海龙神的加护。这个解释可以吗?莎兰小姐。”
“海龙神?”
莎兰的眼神愈发犀利,这家伙的身上也绝对藏着什么秘密。
“对啊,海龙神利……”
“海龙神利维坦!原是十二提坦的众多碎片之一,第二次魔神战争时期曾为龙族大地神盖布的护卫,战争中不敌浊水梅比乌斯身负重伤,后又被业火帕格罗斯击碎身躯,最终在战争末期权能被复活后的大地神盖布统合。”
对于龙族的历史,尤其是魔神战争时期的历史莎兰可谓是了如指掌。毕竟他的父亲就是那次战争的亲历者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而最关键的是那次战争也已经是几千万年前的事情了。
“继续隐瞒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无界。”
“就算你用这样的语气问我也无济于事……”
无界的话再次被打断,不过这次倒不是莎兰,而是周遭环境的变化。先是一阵伴随着巨响的猛烈震动,紧接着四周的墙壁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缝,走廊内的壁画和屏风都开始莫名其妙地自燃。
“比我料想的提前了一些。现在这个地方很危险,换个地方说。”
“那信和辉夜他们怎么办?”
“看来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放心,他可是奥西里斯最强大的使徒。”
“奥西里斯……”
未等莎兰把话说完,无界便把手搭在莎兰的肩上,随着空间的撕裂,下一秒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全新的房间中。
整个房间被包裹在一层又一层散发着夺目光亮的蓝色晶体之中。除了刺眼的光亮,更让人感到不适的是房间中忽高忽低的极端温度,上一秒还像是徒步在刮着凛冽寒风的雪原,下一秒就仿佛置身于高温的焚化炉中。
莎兰环视四周,意外地发现房间的正中央的十字架上钉着一个少女体态的人,而那人的大半身体已经变成了和房间四周一样的晶体,只剩半张脸还露在外面。
“你怎么变成这副颓废的样子了,波……啊不,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应该称呼你为伽拉忒亚。”
“伽拉忒亚?”
莎兰诧异道。无论是在龙族记载的历史里,还是在父亲的讲述中,伽拉忒亚都是足以与神明并肩的存在,司掌着时间这一权能。只不过在第二次魔神战争后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关于伽拉忒亚的来历以及其为何能司掌时间。
“你迟到了。”
伽拉忒亚面无表情地陈述道。随后身上的晶体便开始崩解,钉在四肢上的钉子也她若无其事地从十字架上扯了下来。
“咦~你不疼嘛。”
“别再问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人偶之躯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另外,我记得你没说过还会有恶魔参与进来。”
伽拉忒亚朝着两人走来,身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随着伽拉忒亚逐步靠近,莎兰的内心深处开始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一种想要迫切远离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心理。
正当这种矛盾的情感在莎兰心中弥漫时,伽拉忒亚已经将枪尖刺到了她的眼前,吓得她差点瘫倒在地上。
“别急着动手啊,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小姑娘也能帮上忙的。”
“荷鲁斯说的没错,太多的情感只会让你变得和第三界的物种一样。”
“不去尝试融入他们,又怎么能适应变化呢。就靠一张扑克脸?”
无界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略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伽拉忒亚见状收回了手中的长枪,开始扫视四周。
“奥西里斯的使徒呢?”
“出了点意外,坏消息是他彻底接纳了原初之火。更坏的消息是,他这次可能还要顾及一个已经不能战斗的人。总而言之就是只能靠咱们俩来撑住这个场面了”
“亏朗基努斯……”
话说到一半,伽拉忒亚猛然回头同时迅速将手中长枪投出。极速飞行的长枪贯穿了它的目标,一滩模糊不清血肉。而那血肉并非是死的也没有因此丧失生命力,只见其重新拼凑成人型化形成了一个人类小女孩儿的样子。
只见那小女孩儿一边阴阳怪气的笑着,一边朝着三人缓步走来。
“小小?”
“诶呀呀,亏我还高兴了一阵子,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你这一大隐患。想不到你都是演给我看的呀,伽拉忒亚。甚至还找来了救兵,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借着海龙皮囊伪装的……”
“打住吧。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阿斯莫德。”
闻言,阿斯莫德捧腹大笑。她停下脚步,双手横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嘲讽。
“真是可悲啊。不过也是,毕竟你只是个三流。”
“有一说一,虽然你这次选的躯壳还挺好看,不过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打啊!”
“就算你这样狂吠也没有用,丧家之犬……”
话音未落,无界的拳头便已经砸在了阿斯莫德的脸上。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拳的威力很大,阿斯莫德顿时被轰成了碎肉,连着房间墙壁上的晶体都震碎了不少。但也只是无用功而已,只见被打碎的血肉重新拼凑在一起,又化作了先前的模样。
“这就急了?难怪说你是三流。明说了吧,这具躯体是用血魔法维持的,不过量你们俩现在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手段。人偶怎么半天不说话,换做之前想必我的心脏已经被捅穿了吧。哦,我忘记了,朗基努斯已经碎了,现在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只能吓唬吓唬他们的病猫罢了。”
原初恶魔的存在是无法抹除的,但并不代表祂们的实体和灵魂就不能消灭。早在原初恶魔们诞生之初,龙族的神明们就发现了一个可以轻易消灭祂们肉体的武器,即由人偶伽拉忒亚持有的长枪——朗基努斯。和它的主人一样,这把长枪的来历同样充满谜团,只知道它在第二次魔神战争中被其中一个原初恶魔摧毁,崩解成无数碎片散落到三界。
面对阿斯莫德的挑衅,伽拉忒亚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拦住了还想动手的无界。至于莎兰,她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三个人都是和神明同列的存在。象征着色欲的原初恶魔,执掌时间权能的人偶以及能自由操纵空间的“神”。相比之下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元素恶魔,最拿的出的身份也只是暴风艾俄洛斯的眷属之一。
“病猫,三流,还有一团……空气?”
话说到一半,整个房间便开始剧烈地摇晃。阿斯莫德轻蔑一笑,随后肉体便化作一摊血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真是无趣。”
未等众人反应,阿斯莫德的声音便从房间之外传来。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晶体开始不断地扭曲变形,温度也急剧升高,甚至一部分的晶体都开始了溶解。
无边的虚空之中,少女捧起了手心中燃着火的“枷锁”,将它无情地捏碎,就像当初那位神明对待她的一样。对她而言,所谓神明不过是一些高高在上,只会惺惺作态的石头,不懂得感情,更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