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意外之喜
“哼！”门子听完，冷哼了声，砰地关上了宅门。
王林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怔怔地看了薛宅大门半晌，想着今日几度碰壁，摇头苦笑着离开。
方才他尽力出言提醒，虽然薛瑄听从劝说去王宅拜见的可能性不大，但不论事态如何发展，他已问心无愧。
……
薛宅正房，薛瑄端坐太师椅上。
听完仆人传回的话，薛瑄抬手轻抚颌下白须。
“此子真是这么说的？”
“那人确是这么说的。不过打老爷进京以来，小的倒是头回见着这般年少的锦衣卫千户。况且那股子执拗劲儿，小的也是第一次遇着。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嗯。”薛瑄缓缓放下手臂，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子乃司礼监王振的小侄儿。”
“啊？”
仆人大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方奇怪地道：“既是王振家的侄儿，怎的还来咱们府上自找没趣。听他的意思，似乎还好心为老爷着想呢。”
“呵呵。”薛瑄微微一笑，长出一口气。
“有人唱红脸，有人就得唱白脸。这不，白脸的便找上门来了。真是笑话，安有受爵公朝，而拜官于私门的道理？日后若此人再来，不必通禀，直接轰出去便是。”
仆人瞪大双眼，不解地摸了摸头，见老爷似乎有些愤怒，低头应道：“是！”
……
七月十九日清晨。
在镇抚司随行人等的护送下，李贵的老母亲和妻小皆平安抵达京师。
王林早早在张显家的旁边买下间小院，此时与毛杰等人一同前往崇文门迎接。直忙活至午后，才将其一家人安顿下来。
按照王林的安排，张显老练忠厚，两户人家紧挨着，相互间能有个照应。
家小已安顿妥当，李贵对王林托付护送许玉儿返乡之事，亦欣然同意。
想着前些日子对许玉儿的承诺，王林这时也不打算回锦衣卫衙门，与毛杰等人告别后，骑马往西城驰去。
回到咸宜坊，将马匹交与小厮王能，王林换过便服，便往许宅门前走去。
此时日头还早，老翰林许彬尚未归家。
家仆赵伯见是王林敲门，破天荒地竟没说什么闲话，径直将王林引至正房外。
正房中，如前次那般，房中摆着方小桌。
许玉儿端坐小凳上，正与前次撞见的那名净音师太低声说话。
打眼看去，少女白裙若雪，纤腰若柳，朱唇轻启间，洋溢着清丽脱俗的风情，让人不禁呆在当场。
听得脚步声，许玉儿扭头瞟向门外，待看清来人，不禁面色一喜：“王公子。”
不等王林答话，忙又转头吩咐身后的小丫鬟：“珍珠，去后院给王公子拿个小凳来。”
珍珠站在许玉儿身后，离得门口近些，转头见王林竟愣怔着一动不动，忍不住笑出声。
“咯咯，小姐快看，王公子也会发呆呢。”
听见笑声，王林猛然回过神来。
哪怕平日里脸皮够厚，这时也觉得有些发烫。
方才感受着王林直直看来的目光，许玉儿俏脸微红着垂下头，这时见王林有些尴尬，抬头微瞪了珍珠一眼。
“还不快去。”
自打上回见过王林，珍珠对王林的观感大有改变，此时打趣，完全没有以前那般不待见的意思。
发觉小姐好像有些着恼，珍珠俏皮地看了王林一眼，方出门去了后院。
许玉儿也不好意思再看着王林，便轻声说道：“王公子，净音师傅束身修行多年，佛法高深。这几日还不辞辛苦为小女子解惑，若非师傅点拨，姨娘的病也不会好得这般快。”
净音师太神色淡然，缓缓起身双手合十，算是见礼。
听许玉儿赞许，净音师太眼睛微闭，宝相庄严。
“出家人向来心善，此等微末小事何需挂怀。只要姑娘心诚，佛祖自会保佑。”
许玉儿闻听，缓缓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净音师太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庵中供有宋时传下来的观音大士像，保家人无灾无病，最是灵验。若姑娘能亲去上柱香，想必家人能病体痊愈。贫尼庵中还有些俗务，告辞。”
许玉儿对助她为姨娘祈福的净音师太十分敬重，闻听将要离去，起身行了个合十礼。
“谢过师傅，小女子得空时定会前去。”
“嗯。”净音师太微微点头，淡淡地说了句：“房中还有客人，贫尼自去就是。”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是，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净音师太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丝精光，随即又消失不见。
望着净音师太离去的背影，王林眉头紧皱。
这女尼今日居然完全摆出副得道神尼的模样，让人难以升起丝毫的怀疑。
难道上回擦肩而过时，眼睛里进沙子了？
王林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疑虑，询问道：“前些日子承诺托人护送许姑娘回乡省亲，不知姑娘考虑得如何，故而前来相问。”
许玉儿沉思片刻，略带歉意地道：“玉儿谢过公子援手之恩。但回乡路远，祖父多有担心，未允准玉儿回乡。祖父所言，玉儿只能遵从。”
王林本以为不久后便会见不着许玉儿，没成想许玉儿决定不回乡，倒算得上小小的意外之喜，当即摆手微笑道：“姑娘哪里话。如此说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姑娘用不着如此客气。”
说到这儿，王林想起许玉儿回乡的缘由，心下又有了几分担心。
“不知姑娘家人病体如何？我有一经营药材铺子的至亲长辈，若需些名贵药材，说不定也能帮着找找。当然，既是本公子出马，倒不用使什么银子。”
珍珠听了，噗嗤一笑：“王公子真会哄小姐开心。这一年多里，你可从未说起过有这等亲戚呢？”
被珍珠揭穿老底，王林瞟了她一眼，心中好笑。
什么叫哄你家小姐开心？
若使你们知道大时雍坊的库房里，人参、鹿茸堆得比人还高，指不定会惊掉下巴。
王林轻轻咳嗽了两声，佯作怒容道：“珍珠，若你不信，明日本公子给你送些药材过来。咱俩现银买卖，概不赊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