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却哽咽地问道:“那我娘呢?她怎么死的,可是跟你上次所说的情况一样?”
长孙无忌看着我,最终道:“你娘﹍﹍我自然是希望她好好活着的﹍﹍她醒来之后,连忙追问我罗成去了哪儿,我因受了王命要将她带出去,所以,我便告诉她,罗成不敌唐军,已经独自逃跑了﹍﹍岂料,秦衣宁死也不肯相信我的话,我迫于无奈,只得告诉他,罗成已经战死,而挚爱于她的秦王,正在城外日夜苦等﹍﹍”
“可是,秦衣又岂是一个朝三暮四之人,她不过淡然一笑,而后对我说——长孙大人,你应该是这世间最不希望我留在秦王身边的人,怎么如今却来劝我回长安?——我无计可施,只能说是王命难违,然而,秦衣却只是轻轻拍打着身旁啼哭的婴孩,而后决绝道——我不会回去,长孙妹子才是能守在他身边的人,只请长孙大人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把我的孩子送到秦娘家,交给琥珀,于愿足矣——说罢,我还未及回答,秦衣便抽出枕头下的匕首,一刀刺穿心脏,离去了。”
听到此处,我已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仇敌在前,我已忍无可忍。
于是,我趁李恪不备,拔出他腰间的佩剑,一剑就要朝长孙无忌刺去,不料,长孙无忌却毫无躲闪之意,笔挺地站在原地,等着长剑穿心的结果。
我那时,也是头脑发热,全然不管不顾,只想用最决绝最简单的方式,了结杀我双亲的仇敌。剑锋已经没有了阻挡,岂料,千钧一发之际,琥珀却舍身挡在了长孙无忌之前,寒冷的剑锋刺穿了她的身体,鲜血已顺着剑锋流了出来。
霎时间我回过神来,可是眼前的情形已经毫无挽回的余地,长孙无忌伸手接住了琥珀颤颤巍巍倒地的身躯,而我,下意识地松手,默然间颓立当场。
“琥珀﹍﹍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地跪在她身旁,抱歉道。
“傻丫头,”琥珀脸色苍白,她抬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虚弱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师父知道我的一片痴心,所以把我留在了长安,但是,这么多年来,大人因为要照顾你,所以始终没有娶我过门,我痛恨过你,违背他的意愿教你弹琴,故意让你知道了师父的事,甚至还不停地撮合你与蜀王在一起,也是我,放走了彩虹,并且擅自拿着令牌调动长孙府死士杀了她,我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是,请你不要怪罪大人,他是疼爱你并且真的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
琥珀说了这些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的双眸盯着一言不发的长孙无忌,柔声道:“对不起,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如今,洛来也快要不认你了﹍﹍咳咳﹍﹍谁叫你不娶我,谁叫你让我苦苦等待了十六年﹍﹍”
琥珀开始不停地喘息,而抱着他的长孙无忌,急忙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一定叫人将你治好,一定娶你﹍﹍”
他语无伦次,脸上带着的,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琥珀闻言,却勉强扯出一个笑,“若是十六年前你能这样说,那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得去找师父,求她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徒弟﹍﹍‘西周在何处,两桨桥头度,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记得十多年前那对傍晚的伯劳鸟吗,我这一生,形单影只,日思夜念,却终究没有等来我的良人﹍﹍辅机兄﹍﹍”琥珀眼神迷离,她微微抬起手,仿佛在触碰着幻想之中的景象,渐渐地,她再不能抬起眼皮,最终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长孙无忌抱着那已然逝去的生命,长久地坐在地上,他一语不发,只是静默枯坐,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开口淡淡道:“你走吧!从今往后,长孙家,不再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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