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房源充足,今晚,我终于不用再跟李恪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直到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我都有些不相信,但当我无意间对上李恪那双冷淡的眼时,我赶紧将钥匙藏在了自己的腰带中——这一回,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自己一个人小心点,有事就叫人!”李恪似乎很不信任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末了才撂下这样一句话。
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夜晚,然而,我却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我心下疑惑,难道是自己这十余日来夜夜提防李恪提防惯了,如今松懈下来却有些不自在?
我苦笑着摇摇头,正欲起身时,却听见有人在敲我的房门。
我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问道:“谁?”
门外无人应答,只是又轻轻敲了两下,我吓得直哆嗦,全然不敢去开门。
这时,门外那人似乎也绷不住了,沉声道:“是我!”
我一惊,居然是李恪,这大半夜的,可叫我吓得不轻。
于是,我披衣而起,满脸惊讶地将门打开,果然便见他也披着披风,长身立于回廊之下,“这么晚了,叫我干嘛?”
李恪转过身来,脸色有种异样的温柔,他拉着我的手,轻轻道:“把日月流光带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来不及多问,便抱着日月流光同他一起在夜色中穿行。
“凉州地方小,夜禁不像长安那样严格,你跟着我,定不会被巡夜的武侯发现。”
我点点头,当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李恪先去马厩中取了他的坐骑,然后我们俩人共乘一骑,以夜色为屏障,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遇见武侯,李恪在城东头的一座佛寺前停了下来,然后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马儿藏好。
“你为何要带我来佛寺?”我实在压不住内心的惊讶,慌忙问道。
“佛寺清静,我怎会深夜打扰?”他淡淡道,复而牵着我的手待我绕过围墙,我抬眼一看,惊讶不已,原来这佛寺之后竟有一座与寺中佛塔相比肩的高阁。
“你可知道,这座佛塔之中供着谁的舍利子?”李恪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塔中供着的乃是西域高僧鸠摩罗什,此处乃是他早年安身弘法演教之所在。”
我一听见这个名字,内心顿感五味陈杂,义父宗爱的《金刚经》便是由他所译,也是义父罚我抄写次数仅次于《道德经》的一本书。
李恪却在一旁继续道,“鸠摩罗什是得道高僧,但是他一生之中曾两次破戒,凉州百姓口耳相传,这佛塔后的高阁便是他的第一任妻子龟兹公主所建。”
那建阁的公主,竟然直截了当,给这坐高阁取名为——望什楼。
“西域民风,果然开放呀!”我冲着李恪小声道。
没想到,他却毫不在意,径直将我拉了上去。
“这座高阁与寺中高塔,位置一样,高度一样,塔中所见之景,自然也一样!”
我心下了然,这大概便是一个女子表达爱意最决绝的方式了吧!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所以就只好山川湖海、寤寐追随。
我们走到望什楼的最高一层,李恪快我两步,上前打开了木制阁门,我踏出门槛,倚栏而望,首先得见的便是那当空明月,以及月下安然入睡的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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