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阮记胭脂行的刘掌柜,他让门房把我叫到了大门口。”
看来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事,否则按照刘掌柜处事的风格,他一般都会递上一张内容很隐晦的拜帖来防备隔墙之耳。
“他说了什么?”我赶紧问道。
“他说,殿下明日巳时二刻从朱雀门出发。”良瑛答道。
我哦了一声,垂着头。
但良瑛很快提出了她的问题,“小姐,刘掌柜这话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懂。”
我心绪不振,道了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便又背朝良瑛,侧身倒在了榻上。
良瑛见我这幅样子,感叹道:“小姐,你这萎靡不振的模样已经足足月余了,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唉,若你能有点空闲奏奏琴,说不定能恢复得好些,只是运气不好,偏又赶上了国丧禁乐﹍﹍”她在我榻边絮絮叨叨了好久,我有许多都听得不太明白,唯有她说奏琴一事,倒是听进去了。
良瑛出去过后,我茫茫然从榻上爬了起来,而后走到墙脚,捧起了那闲置已久的日月流光。
我拆开布袋,用手掌轻触琴弦,刹那间,往日一幕幕都在我的脑海中呈现。
我从一个全然不懂奏琴的门外汉到能够熟练地演奏日月流光,李恪可以说是其中的引路人,可是而今我与他的关系却恶化到这种地步,世事弄人,让我亦不觉深陷其中。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特别想奏琴,特别想让那婉转的曲调滋润我久已干涸的心田。
“云屹﹍﹍”我在房中高呼。
不多久,一个身影立在门前,“小姐,有何吩咐。”
我此时妆容不整,整个人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于是我走到门边,隔着门框小声问:“长安近郊哪个地方可以奏琴?”
云屹以手托腮,沉思一阵,道:“小姐,虽值国丧,但这个时节正是商贾往来最为频繁的时候,你若真要寻一处合适的地点来奏琴,我想,当以金光门外的杏花陂最为妥当。”
我心下惊讶,回问道:“金光门乃长安正西门,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怎么会最为妥当?”
云屹道:“小姐有所不知,这杏花陂距金光门大约七里之遥,远来之客会在西侧的十里亭歇脚,西去之人,会选在东侧的五里亭送别,所以地势稍有起伏的杏花陂反而成了极其僻静的所在,几乎少有行人问津。”
我喜不自胜,便道:“好,你下去准备准备,我们明日巳时出发,就去城外的杏花陂。”
云屹不知怎的,似乎一愣,而后,竟隐隐有些兴奋地道:“是。”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道:“这云屹,也是在府中呆得太久,大概很想出去转转了吧!”
于是,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待在房间里翻看琴谱,好久不奏琴,似乎感觉自己生疏了不少,还是要尽快将它捡回来才是。
傍晚,良瑛给我端来了绿豆汤,她说,汤熬好后还特意加了些冰块放在其中,我一喝,觉得果然冰爽可口,甚合我意。
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却意外的圆,我捧着汤碗,坐在院中的石阶上举头看那皎洁明亮的当空皓月,长安城初夏的味道,原来就如这冰镇绿豆汤一般,即便平常也足可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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