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双眼盯着他的足尖,等着他说出答案。
过了许久,他伸手将我扶起,静静地看着我的脸庞,柔声道:“洛来,这些事,义父本想过上七八年,再告诉你,可如今你既然问及,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
“多谢义父。”我小声回应。
时值傍晚,天色渐渐低沉,房中光线也变得甚是昏暗。义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以至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凭声音推断其情绪的变化。
“你也许已经知道,当年正是我帮助秦衣逃离长安,前往洛阳的。她和罗成在洛阳成婚,婚后的秦衣避世而居,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怀孕这件事。”
“那义父又是如何得知的?”我问道。
“我原本也不知晓,武德四年,陛下率军围攻洛阳,却连攻数月不下,战事陷入了焦灼。我自请将令,前往洛阳劝降,见到了孤注一掷的罗成,罗成感激我帮助秦衣之事,但并没有接受我的劝降。”
“随后,他为了稳定军心,让我去将军府暂住,没想到,我一进府门,便碰见去外间请产婆的婢女,那时,我方才知道,秦衣临盆在即。”
“秦衣早年流离,身体底子很差,不多久她便由于出血过多而亡﹍﹍而罗成,自感不可于人世苟活,便也放弃洛阳,跳崖自尽了。”
我心中一震,想到秦衣罗成的悲惨遭遇,眼泪便要夺眶而出,但我立刻又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传言,“义父,秦衣不是殉情而死的吗?”
“那是我编出来骗陛下的谎言,因为,秦衣虽死,她的女儿却活了下来!”
我怔怔地盯着义父,他也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君心难测,若非如此,是很难将这个孩子保全的,再加上之后幽州罗艺谋反,我便更加只能将此事隐瞒下去。”
“义父,我真的﹍﹍”我哽咽问。
他却重重点头,道:“你确实是罗成秦衣的女儿。”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苦地跌坐于地,而后嚎啕大哭起来。
义父蹲在我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放任我的宣泄和哀戚。
“义父,我想去洛阳,去拜祭我的爹娘。”过了许久,我才低声开口道。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之前去洛阳,我亦去你爹娘合葬的坟头前洒扫过,也命人对墓园进行了翻修,只是,他俩合葬一事不足为外人道,所以,那墓碑之上只刻了秦衣之名。”
我虽然为我爹感到委屈,但情势特殊,也只能对此表示理解。
“洛来,如今你既已知道了自己爹娘之事,前去拜祭也是应该。”义父拍拍我的肩,又道:“义父瞒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会生义父的气?”
我赶紧摇头,道:“义父给了洛来第二次生命,是我的至亲,我对义父只有尊敬和感激,又怎么会生您的气。”
义父轻轻笑了笑,道:“我也知道这一日终会来临,你终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所以,我从一开始便对所有人说,你是我的养女。”他拉起我的手,道:“可是,洛来,在义父的心目中,你从来便与亲生的无异,只望你永远记着有我这个义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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