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一过,我就在李治地严密“监视”之下整理好行装,返回长安。
长安城果然比终南山中热上许多,我一回到长孙府,便迫切地想要喝凉茶,但是这个时节府中哪有多余的冰块,于是,我只得步行去花园中,摘几片薄荷叶回来泡水喝。
薄荷水果然是止渴的佳品,待我一大碗下肚,正坐于西窗之下发呆时,义父的小厮便进来通报说——他回来了。
我其实一早有种迫切相询的愿望,但时机真正到来时,我却又有些胆怯。
“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去书房。”我对来人道。
他行了礼便退下了。
而我,在夜色幽昏之中,无意间看到了放于墙脚的日月流光。我一咬牙,起身抱起它,便往义父的书房而去。
书房里亮着灯,义父已换了家居的常服,见到我来,他温和地招招手,道:“快过来让义父瞧瞧。”
我不知道该不该笑,便只答了句是,而抓着日月流光的手,又不自觉紧了几分。
我行过礼,跪坐于义父对面的软垫之上。
“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义父似乎发觉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将日月流光放在腿上。
“你手里抱的什么?”义父沉声问。
日月流光装在琴套里,但明眼人一眼就能察觉那是什么,义父似乎没料到我会不听他的命令,因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和惊异。
“是一件义父很熟悉的东西。”我决定不再躲躲藏藏,而是直面他的问话以及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很熟悉的东西?”义父喃喃道。
“正是。”说罢,我解开琴套,将日月流光展示于他的目光之下。
“洛来,你难道不记得义父对你的要求。”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静平和,似乎并不生气。
我低着头,沉声回答:“不学七弦琴。”
“还有呢?”义父继续道。
我猛地一抬头,目不转睛地顶着头,复又轻轻偏头,咬着嘴皮道:“不入李氏门。”
“谁教你奏的琴?”
我知道此事一定瞒不住,李恪在樊川别墅住了那么久,虽然我俩在人前有意保持距离,但精明忠诚如何管家,一定早将蜀王认出,并且将此事禀报给了义父,“是﹍﹍蜀王殿下。”
“这个李恪﹍﹍胆子不小!”义父简洁明了地道。
我心下叹了口气,心想,义父果然久居朝堂老谋深算,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将我的话题带偏,但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将心中疑惑探查清楚,便不可以有任何的胆小犹豫。
于是,我叩首于地,道:“义父,洛来自小喜爱琴音,是我求着蜀王殿下教我的﹍﹍”我顿了顿,鼓足勇气道,“难道义父不认得这把琴吗?”
他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如此特别的一把琴,我当然识得,你从何处得的?”
“只是机缘巧合落在了我手中,”我微微抬起头,又道:“义父,我在樊川山中,遇到了一个疯言疯语的黑衣女子,那女子说﹍﹍”
“说了什么?”义父冷着脸问。
“她说,我是秦衣和罗成之女”,我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精明而温和的中年人,道:“洛来请问义父,她之言语,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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