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李恪——不是一年前就被陛下派去齐州赴任了吗?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可思议地救了我一命。
“原来是蜀王陛下,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李恪没有答话,径自下得马去。“能下来?”
他不问到还好,这一问才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左脚踝处竟是专心的疼。我咬着嘴唇坐在马上,想必那表情一定十分尴尬。
“殿下,我的腿确实有些不便!”
李恪闻言,似乎并没有太惊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右手搂着我的腰,左手环住我的膝关节处,顺势将我抱下了白玉骢。然而他却似乎没有将我放下来的意思,还一直抱着,大步流星的往山坡高处走去。
我虽从小与承乾哥哥走得近,但这样亲密地与男子接触却还实属头一遭。一时间,我那多余的双手竟不知该往何处放。
“你这般耷拉着双手,是打算让我直接把你扔在地上?这春寒料峭,草地湿滑,你是还嫌自己不够邋遢吗?”
“是,臣女僭越了!”于是,我只能以极慢的速度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我双颊滚烫,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只能死命地低着头。
李恪就这么抱着我走了大约有二十来丈,终于寻到了一块可挡风的大石头,他便将我放在了石头旁边。
“在此坐好,不可乱走。”这近乎命令似的言语,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
他又快步向原来的方向走去,说走不如说在跑,速度极快,像传奇故事里一头向猎物进攻的野狼。
我坐在大石之下,才注意到此时天色已渐渐有些昏沉,刚刚正当空的太阳,已经逐渐西斜。这莽莽荒原,沉寂深邃,又似乎压抑着来自久远时光深处的低昂的呼号。
约摸不到半柱香,李恪就骑着白玉骢回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不仅找来了一大堆干柴,还把我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水壶里也装满了水。
他二话没讲,便抬起我的左腿,迅速地出去了鞋袜。我都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见自己的脚背上已经被划开了深深浅浅好几道口子,而且整个左脚踝根本无法动弹。
李恪在那脚踝处轻捏了两下,便道:“算你命大,只是脱臼了,且忍着点!”
我正欲点头称是,他却已经以迅雷之势将我的脚掌一抬一扭,我似乎都还没感觉到疼,关节就已经被接上了。
接下来便是清洗伤口、简单包扎。
没想到,蜀王殿下,天潢贵胄,干起这些事来竟十分得心印手。
做完这一切,天光也已褪尽,暮色几近四合。
李恪也没多话,便将捡来的干柴升起了火堆,焰火舞动,寒意顿除,他便背向着我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承乾哥哥曾说,在皇帝陛下的诸皇子中,这位三殿下是身世最为特别的,他的母亲乃是前朝公主杨妃娘娘,外祖父乃是前朝炀帝。可以说他的身上流淌着隋唐两代的皇族血脉,极为尊贵又极为尴尬。所以他自小便与诸兄弟走得远,为人甚为冷清孤傲,朝中大臣亲附者更是少之又少。
只是他打小便是诸皇子中的翘楚,文才武功样样精湛,尤擅骑射。
今日我看他的各种举动,与承乾哥哥说的真是分毫无差。
但我的感激是真诚的。我扶着大石勉强能够站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起身走到我面前说:“我劝你还是莫动为妙!”
我拱起双手作了一揖:“蜀王殿下大恩,臣女感激不尽!待日后臣女的伤好了,一定登门拜访,叩谢殿下!”
我认真想了想,也只是春宴上见过几面,倒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是谁,便又说到:“臣女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的养女洛来,殿下的大恩,我也定会告知给义父。”
没想到李恪竟然冷哼了一声。背转过去,略带嘲讽地说:“长孙洛来,咱们见过!从贞观二年到贞观七年的春宴,每年一次,年年不落!”
他这么一说,倒让我自感失礼了。
“我此番奉旨回长安,只是碰巧路过渭水之滨,原本想要饮马休息再回城去,没想到便听着了你的呼救声,救你——不过是日行一善,顺手而为罢了!”
“蜀王殿下的顺手而为,却救了洛来一命,洛来感激之至,当涌泉相报!”
没想到李恪竟然一下子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嘴角带着一丝懒懒的笑意,说:“长孙洛来,那你便永远记着我,一生一世也不可忘记!”
他的手上有经年引弓舞剑所积累的老茧,咯得我下巴生疼,我想要挣脱开,他却越发使力,到最后就像掐着我的脖子一样。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和他争斗,我只能同时也捏住他的手,希望借此缓冲一些力道。
局面僵持不下之际,远处响起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洛来!洛来!”
“哦,你的心上人来了?”李恪的声音恢复了那样的冷冰冰,他放开手的同时便向着山坡下的坐骑跑去。
而我,跌坐在草地上,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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