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年关将至,并州的战事陷入了胶着。
这日一早,众姬妾正在内堂向王妃例行请安,这时何凡大步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阿璃:“这是大王给您的信。”
阿璃迟疑的接过来,一眼便瞧见信封上赫然写着“王妃亲启”四字。
“王妃,快看看大王说了些什么呀。”
“快看看大王怎么样,好不好?
妾侍们催促着似乎比她这个收件人还要心急,真是破天荒了,秦王在外,除了给何总管写信交待些家事外,从来没给任何人写过信,这真叫她们既好奇又嫉妒。
阿璃也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连忙打开信。
“王妃:
近来可好?有没有人为难你,与阿雁相处如何,如果他不听话一定要严加管教。如果遇到任何困难,一定要去找皇后。
现在年关将至,而战事吃紧,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寄一些并州的特产给你们。近日得了两张上好的紫貂皮,棕蓝色的给母亲,琥珀色的给你,一并寄来,你替我转交吧。
一别数月,暮角寒鸿,把盏望长安,昨夜书卷新开、灯边软语,甚念。
可否,寄来旧物一、二,以慰寒夜。
问家中安好,我在这边一切如常,勿念。”
信并不很长,字迹开始还算工整,但越写越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之中完成。
“王妃,大王究竟说了些什么?”见王妃久久不语,众人不免催促。
“啊。”阿璃收起信,避重就轻:“大王问大家好。”
“那他有没有提到我.....”月荣急忙问道:“我腹中的孩儿?”。
其他人也很期待,大王会不会提到自己。
“因战事紧张,大王没有功夫写太多。”阿璃神色如常的解释道:“因此今年过年他不能回来了,但他给大家寄来了并州的特产。”
“就这样,没了?”见王妃就此停住,月荣很是失望,更不相信就这么几句话,她居然看了那么久,定是隐瞒了什么。
“王妃,你何不将信念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呢。”月荣挑眉怂恿道。
阿璃望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我看没这个必要,信不信由你。”
这时大王的礼物刚好到了,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两张紫貂皮,立刻有人问:“这是给谁的呀?”
“一张是给皇后的,一张是......”阿璃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如果说出实情会不会犯众怒。
“难不成是给我的?”阿璃这一迟疑令月荣心生希望,毕竟自己现在怀着身孕。
“嗯,就是给你的,大王嘱你好好将养身体。”阿璃立刻改变了主意,心想如若说是给自己的,怕她心生怨忿,万一胎儿有个好歹,更不知如何收场,还不如就给她,皆大欢喜。
众人投来艳羡艳的目光,倒也都能理解。
燕氏提议道:“各位姐妹,既然大王给我们送了礼物,而且马上又要过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大王回礼?”
“对对对,应该回。”大家附和着,月荣响应得尤为积极,毕竟自己与众不同。
阿璃见她们平日里竞相争风吃醋,这会子却高度的团结一致,满眼满心只有秦王。想一想这也是群可怜之人,她们在家时一切由父母做主,怀着各自心照不宣的目的进了秦王府,自此她们的命运并与这座宅第的主人紧紧捆绑。
这秦王府就是她们安身立命之所,而秦王就是她们此生的凭仗与依靠。如果秦王对别人的宠爱多一分,那对自己的关注便会少一分,所以怎能不争。
她叹了口气,好在自己并不是这其中的一员,可以云淡风轻。如果要跟一群女人去争抢自己的夫君,那她宁可孤独终老。
“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既然在同一个屋檐下,阿璃也想家宅和睦,难得她们如此同心,一时同情心泛滥,替她们出谋划策起来:“大家有这份心意,大王一定会很感动。只是那些金银珍宝想必大王也不缺,而且他远在边关也用不上,各位不如亲手做点自己拿手的、实用的东西送给大王,比如衣物、吃食、器物什么的,大王日日用到,必然就会想到大家,你们觉得如何?”
“对,王妃说得对。”
“如此甚好。”
大家纷纷点头,商议着自己要做些什么,这个说我要做一身冬衣,那个说我要做最拿手的杏仁干。阿璃又嘱咐道:“因为时间有限,大家尽快去做,以七日为限,每人最多不能超过两件,希望在过年之前可以送到大王手中。”
“好。”众人表示赞同,立即准备起来。
次日一早,阿璃便将那件棕蓝色的紫貂皮送去给皇后,略坐了会儿,便出了立政殿,走到御花园时,突然前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她向前几步,从树木的间隙间她见到一个女子正被一男子逼到假山上,那女子一脸惊慌的哭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阿璃只觉这副面孔好生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灵犀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皇后身边的海棠。”
哦,是了,皇后跟前的婢女众多,这个海棠并不经常出现。
男子背对着她们瞧不出是谁,这时只见他一手抓住海棠,一手在撕扯她的衣服。
此人真是胆大包天,两人立即拨开树丛向他们走去,阿璃大喝一声:”住手。“
男子转过头,竟然是齐王元吉。
海棠立刻高呼:“王妃救我。“趁齐王一时不注意便飞奔到阿璃身后。
元吉嘻笑道:“原来是二嫂,既被你瞧见了,那正好,我瞧上了这小娘子,二嫂不如帮我在母亲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谢你。“
阿璃看了看他,转头问海棠:“你可愿意?“
海棠头摇得像拨浪鼓,“婢子唯一的心愿便是伺候皇后。“
齐王现在的名声一片狼藉谁人不知。不说外面,就是宫中他霸占了多少女子,谁不是一、两个月的新鲜劲过后便被他弃之敝屣,或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虽贵为齐王,宫女们对他却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果是被太子、秦王看上,她们自然心欢怒放,但如果被他看上,那便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噢,我刚从皇后那儿过来,她正找你,寻前日那副南国牡丹的绣品放在哪儿了,你快去吧。”阿璃朝海棠使了个眼色,与灵犀一起挡在元吉面前。
“是,婢子告退。”海棠立刻撒腿便跑。
“二嫂,你到底是哪边的,你现在进的可是我李家的门。”元吉很生气。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二嫂,那我便再多嘴两句。”阿璃打量着他:“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你要真看上了人家,就该光明正大的问问她以及皇后的意思,这样算怎么回事呢。你也不小了,就不要再做这些令父母汗颜,被外人瞧不起的事了。”
“要你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管你的闲事,只是这其中牵扯到了旁的人。今日只当我没瞧见吧,但如果还有下次,我定当告诉皇后殿下。”
“凭你也配说我。”元吉冷脸道,转身丢下一句:“你等着瞧吧。”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