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盖明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刘千金终于安排好京城的各项事宜,来到松山县,附赠谢安一枚,府里越发热闹起来。
到了八月初十半夜,松山县令狄大人府里分外热闹,屋子里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大家全都面色焦急。
狄确看着岳父那要杀人的目光,慌乱中没来由的添上了几分心虚。元芳望着少夫人那一堆闹腾的哥哥们,咕咚咽了口唾沫,这些平常没个安静的盖氏少侠,这会儿都靠墙站着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太吓人了。
盖明月不让母亲进去,怕她看着更心疼。除了稳婆下人,只留了盖枝刘千金在房里。
刘千金赞道:“明月你真厉害!没想到你一声不吭这么能忍。”
盖明月痛过一阵,终于能说两句话:“他们又不能替我,我家人在外面听到更要心疼了。”
阵痛又一次袭来,盖明月疼得嘶嘶吸气。盖枝急得直搓手:“小师妹没事吧?她天天散步锻炼,身体又好,孩子也不是太大,一定能马上生出来是不是?”
稳婆把她向一旁推了一推:“这位夫人放心吧,胎位正的很,只是第一胎没有这么快,以后就好了。”
盖明月叫道:“真他奶奶的疼,还下一胎,这一胎出来我就想打当爹的一顿。”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外面的人脑子发懵,屋子里这不喊不叫不忙不乱的,怎么还笑起来了?
狄夫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明月母亲眼泪汪汪,明月爹爹暴走。
黎明时分,盖明月再也忍不住,不时传出几声痛呼,外面的气氛更加压抑。狄确双手紧紧的攥起,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随着盖明月的叫声,他心跳越来越快,眼前发晕的开始胡思乱想:听说有的妇人生子就把命搭了进去,月儿的身体一向很好,她肯定会没事的。可是万一呢?如果月儿有事……
“刘神医,如果不行,我不要孩子了,你一定要保住月儿,如果有危险,我只要大人……”狄确站在窗户外声音发颤。
盖家众人本来正瞧着狄确不顺眼,听到他这么说才觉得心口舒服了一些,都把眼神从他身上错开。
狄夫人却道:“潜初,你不要胡说,哪个女人不得经过这一遭?刘神医,你别听他的,一定要母子都平安才好。”
里面没人搭话,外面盖家的人瞪了她一眼也没人和她计较。
盖明月听了狄确的话,振奋精神,又重新积攒起力气。她和狄确的孩子一定又聪明又漂亮,逗起来肯定很好玩儿,现在这么折腾人,等生出来长大一些打几次好了……
终于,一声响亮的儿啼传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狄确已经汗湿重衣,腿麻得抬不起来了。
不久,稳婆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喜气洋洋的出来了。
“月儿还好吗?”
“我闺女怎么样?”
“是男是女?”
最后一句问话一出,盖家众人刷的把头都转向狄夫人。
狄夫人从未感受过如此压力,她只是想知道孩子是不是男孩怎么就罪大恶极了,她委屈。
稳婆笑着恭喜:“少夫人添了一位千金,恭喜!”
狄夫人脸色一僵,怎么变成女孩了,不是一直都说是孙子吗?
等她反应过来,盖家众人已经把她的孙女包围了,人人伸手要抱,赏钱一大把一大把的往稳婆身上堆。儿子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进房看媳妇去了。
哎,你们盖家想干嘛?那是我的孙女,谁同意抱去浮云山庄养了?抢孩子了,那是我们家的孩子!
狄夫人不顾形象争着要抱住自己的孙女,岂料襁褓被盖明月六哥一把抱住,脚下一点就飞上了屋顶,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瞅着自己。狄夫人抢了半天连襁褓的边角都没有摸到,忍不住急出泪来。
“你瞧,你奶奶高兴地都喜极而泣了!”
一房顶盖家人洋洋得意,阳光从他们身后射下来,刺的狄夫人眼睛生疼,泪流不止。
那是狄家的孩子,不能抱走,还给她。
有了盖家这一抢,狄确长女——狄敏小朋友的地位,算是在她奶奶这里保住了。
狄敏小朋友的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在一大堆各色礼物之外,还有一份特殊的存在:西夏王李正宥为自己儿子订娃娃亲的书信。
对此,狄确暴怒。
盖明月只回了一个字儿:“滚。”
她还得安抚狄确的情绪:“那货脑子不好,他儿子估计也是,咱不搭理他们。”
松山县三年,庐江郡又四年,狄确调往京城。女儿四岁半,儿子两岁,和盖枝家三岁半的儿子,三个小家伙在马车里闹成一团,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回到尚书府,狄夫人又开始要求孙女开始琴棋书画,品香插花,学各种规矩礼仪,从小开始往才女方向培养,一定不能和她娘一样无法无天。
盖明月强烈反对,才几岁就扼杀孩子的天性?现在就是强身健体撒欢玩耍的年纪,过两年再慢慢开始读书写字习武,至于琴棋舞画女工,全看她自己兴趣,长大了更不可能看什么《女诫》之类的糟粕,要看就看正儿八经的经史子集,如果狄夫人不同意,那正好放女归山,盖家全族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谢安和刘千金在很多城池都设立学堂、医馆、善堂,平时通信,每年年底与盖明月三人相聚一次报账。
京城谣言满天飞,王导虽然借此挡住了许多烂桃花,却差点也因此娶不到意中人,真正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酸爽滋味,最后不得不请盖明月回京摆平。
王导二十二岁才娶亲,娶的是靖国公十五岁的小孙女温柔,盖明月嘲笑他老牛吃嫩草,他摇着扇子说那是等心上人长大,一副深情模样。
亲友相伴,儿女绕膝,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正文完
(正文完结,后续还有大篇幅番外放送,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