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该去衙门了,您起来吧。”
狄确晃晃昏沉的脑袋,赶忙洗漱完毕赶去衙门,连早饭都没有吃。处理着公文,就看见元芳期期艾艾地在门外徘徊,原来盖明月竟然已经走了。
狄确手忙脚乱地骑马去追,身后元芳李三忙打马跟上。
走到半路,狄确拦停了马车:“明月,跟我回去。”
盖别亲自驾着马车道:“明月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你休沐时再谈。”
狄确不由生出一股邪火:“你非要我把母亲赶走吗?可谁人无父母,若你我易地而处,你当如何做?”
盖明月隔着帘子回到:“第一我并未逼你赶走你母,只是自己避开她难道还不行吗?你尽可以和你母亲亲亲热热相亲相爱。第二若你我易地而处,我会直接站出来让我爹娘不要管你的事,你怀着我的孩子已经很是辛苦,我爹娘纵然不能做些什么缓解你的痛苦,也不要指手画脚逼你每日吃药,补各种冒着怪味一闻就想吐的所谓补汤。我不会任由他们不顾你的心情喜好,一边折磨你一边和我哭诉都是为了你好。如果在一起都不痛快,便不要凑在一处。我父母若是见了你便为难,那我宁愿你不回浮云山庄,也不愿你受尽委屈还要被我父母骂不识好歹。”
狄确愣住,讷讷不能言,半晌开口:“我不知你误会如此深,可有什么不能一家人坐下好好说一说呢?为什么要摔摔打打离家出走?”
盖明月冷笑:“你的好母亲说我踢翻凳子?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何翻脸?误会?没有误会!你也不必再粉饰太平,装作无事,我不愿与她在一处,已经是避免更大的冲突。现在我已经避开,你还要找我要什么说法!”
狄确惊疑不定:“跟我回去吧,我们先住在外面,等我回去问过母亲再说。”
盖明月喝道:“滚!”
狄确一愣,就看盖明月从车窗伸出头来,又吐了一地。
盖枝给她擦好脸扶着躺下,噌的跳下车抽出宝剑,双目赤红:“滚开听不懂吗?狄确,你母亲若再敢找明月一丝麻烦,我手中的宝剑就割破她的喉咙。”
狄确本想爬上车去看明月,听到这话一下子钉在原地,再不能动,死死盯着盖枝。
盖枝目光如电:“怎么?听我这么说你受不了?那你凭什么让我小师妹天天吐的胆汁都要出来,还要对刁难威胁她的人毕恭毕敬。”
盖别也道:“你如果是一进衙门就去看我小师妹,不是应该早就追过来了吗?你现在才过来说明什么?你在为你的好母亲抱不平,觉得是我小师妹不懂事,要凉她一凉。什么也别说了,小师妹现在懒得理你。事情的经过我都写在这里,你一看便知。”
盖别两指甩过来一封信,驾着车离开。
狄确愣愣地盯着马车愈来愈远,元芳和李三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沉默。
狄确回到府中,疾步走到母亲房门前却又止步,退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空空的卧室发起怔来。
丫鬟回报狄夫人,少爷来了又走了,没有进门。狄夫人冷笑数声,儿子这是被吹了枕头风,出门进府都不来给自己请安了,她倒要看看,盖明月能翻起什么浪来。自己慈悲免了她晨昏定省,她倒拿起乔来,想在高门大户里过的平顺,她还嫩的很。
狄夫人领着一众嬷嬷丫鬟来到映雪堂,质问少奶奶为何不早晨请安,不知道夫人担心她的身体吗?就算是真的不舒服也要派人回禀夫人一声,而不是劳动长辈亲自过来看顾。几个嬷嬷把映雪堂的下人训了一通,狄夫人方慢悠悠地说道:“珠儿坠儿,你们伺候少爷也有多年了,怎么如今还不晓事,没有半分长进。以前看着还稳妥的很,怎么现在越发不中用。”
珠儿坠儿一直插不上话,此时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少夫人不在。”
狄夫人眉眼一立:“不在?她去哪里了?”
坠儿磕头:“奴婢不知,少夫人昨晚就没有回来。”
狄夫人一拍桌子怒道:“好啊,一个已婚妇人夜不归宿,你们竟然也不知道禀报一声,果然是好主子教出来的好奴才,家里的门风,都是被你们给败坏了。”
珠儿坠儿趴伏于地,不敢再言。他们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跪过了,连行礼也草草了事。少爷少夫人惯着他们,特别是少夫人,常常让他们忘了自己是个奴婢下人。
方嬷嬷道:“这映雪堂的下人是该整治一番了,没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坏了规矩,都学些以下犯上忤逆撒泼的毛病。”
狄确走进来道:“是吗?母亲身边的人遇事不仅不劝慰,反倒火上浇油惹是生非,倒是该先惩戒一遭。”
狄夫人见了儿子,气焰先矮了一截,柔声道:“潜初莫要生气,他们实在是为我鸣不平,一片忠心的。”
狄确道:“那盖枝护着明月又有何错?母亲为何不能推己及人?”
狄夫人怒道:“她忤逆婆母,是大不孝,不识好歹辜负长辈心意,还敢不守妇道整夜不归。”
狄确反问道:“那母亲到底想如何呢?”
狄夫人看儿子面色复杂,混杂着失望和难过,不禁一怔。
狄确轻声问:“我们已经躲到了松山县,还不行吗?如果母亲还不满意,不如我辞官不做,浪迹天涯去?”
狄夫人更怒:“是我逼你们了?我生出的好儿子,长大了就胳膊肘往外拐。”
狄确喝道:“全都下去!”
下人们齐齐一抖,鱼贯而出,呼啦啦走了个干净,还拉好了房门。
狄夫人呼哧喘气:“我撇下你父亲过来照顾她,她却……”
狄确大声道:“只有你我母子二人,母亲不必再说那些给外面人听的话。”
狄夫人一噎:“难道我说的不对?”
狄确直直看向狄夫人:“母亲口口声声说来照顾明月,那请问明月得到了什么照顾?母亲不要说那些空话,只说哪一件是让她开心舒服的?母亲非说是照顾,不会是说得自己也信了吧?”
狄夫人一下坐在椅子上,好似浑身被抽干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