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国的历史上,也是有着不少血雨腥风的争位故事,即便是这一代的舒帝,当年也有着无数种铁腕在跟自己的兄弟们厮杀。
饶是那一段历史不堪回首,但往日的罪恶却总是能延续到了这一代。
皇后看着眼前的帝王,虽然心里明白当年的抉择也有自己的一份出力,但事到如今,却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儿子,也不得不冒着被训斥的风险,撕开了这帝王最不想面对的一幕……
“圣上,臣妾知道您心中的苦是说不出的,可是这青松派的事情,却已然被抛了出来,如果……”
“如果什么!”
果然是君威不可被动摇啊,即便是面对着昔日跟自己一同作战的皇后,舒帝也是说变脸就变脸的冷斥一声,登时让皇后的后话被噎在了心坎里。
好在……
缓声片刻后,舒帝一手摩挲着掌心里的黄玉珏,一手撑着额角,甚是皱眉道。
“朕知道你担心载筠的安全,但朕已经派出了铁甲兵去寻找载筠的下落,别说是一个青松派了,就是十个青松派,也会被翻出个清楚,你暂且安心吧。”
帝王的心思,从来都是难以触及的,此刻的皇后听着这样的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闷和酸涩。
自己的儿子失踪了,甚至是生死不明性命攸关,而自己又怎么能像眼前的这位帝王一样,可以随意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更是随意的点着某个女人去侍寝呢?
待到皇后一脸失望的从太极殿离开后,刚刚踏上这九曲回廊的她,一回头便能看见那帝王的圣驾已然缓缓离开了。
“娘娘……圣上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
身边小侍女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看着那一路灯火通明的队伍,却是一不小心问出了实话。
而这夜色深沉之中,唯有皇后清冷的站在原地,勾起了嘴角的一抹嘲讽。
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却是在他们儿子毫无消息的时候,还能惦记着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
这让皇后的心里,再也感受不到痛苦的根源了,因为这已经够痛苦的了。
“遥想当年,无论是怎样美好的爱情,到了最后,都变成了一抹尘埃,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更好,做到皇后这个无人能及的位置上,成为天下女人倾慕的对象……
可此刻我才明白,再美好的凤鸾华服,也比不上当年的……”
后面的话,皇后苦笑着咽了回去,仿佛当年的一幕幕已经在眼前悠然开来,这来的路上,和回去的路上,都让皇后的思绪时不时的陷入了过往,也陷入了那一场场的纷争……
“圣上,当年的你,是怎么样对待成王的?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有人那样的对待你?今日的我们,何曾不是昨日的他们……”
皇后踩着脚下的光圈一路离开,更是为自己心里的苦闷伤感,可是这九曲回廊之上,还映着当年的画面,仿佛让人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会破坏了最初的一切……
“呵,你刚才对父皇说你去过萧山,是真的吗?”
他有些认真的看着我,我诧异于他的问题,但也认真的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他随即就了然的笑笑,又开口问道:“那你在那里可曾遇见过什么人?”
“啊!没遇见什么人呀!”我更加奇怪的看着他。我俩注视了好一会,他才敛去眼神说:“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哦!”我从善如流的跟在他身边走着。低着头看着他的脚,正在瞎琢磨他的脚穿多大的鞋呢,就听见他说:“你以后有事可以去翊坤宫找一个叫崔克己的太监,定会有人帮你的!”
“啊?”我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停下脚步,手里把玩着一枚印章,“这是我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枚印章是我刻的,当初还在老家时我闲的无聊让哥哥找来许多寿山石,雕刻成带有生肖的样子,在不同的生肖印石上刻着不同的字,这只属马的生肖上刻着我的名字。
我震惊之下只听他说:“亭亭玉立,最适合你了!以后我就叫你婷婷,只有我一人能这么叫!”说完就俯下身将脸贴近我,我吓得刚要后退,就被他一手拦在背后,我期期艾艾的说:“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他听了后不悦的皱眉说:
“你送了十四弟一箱子的玩意我不稀罕,我只要这一个你也舍不得吗?”
“我,那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呢!”他了然的笑意加深几许说:“正好,我喜欢!”看着我瞪眼的表情后才慢慢放开我说:“婷婷袅袅美人如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傻傻的愣了几秒才望着他的背影说:
“喂,我怎么回去呀!”我嘟囔着往旁边一看才发现这里就是我院子的后面,正好有许多树挡着,看不真切。
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离去的方向,隐约间好像也看见他回头看我,一时间,微风骤起,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更加暧昧了呢!我歪歪脑袋想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而那头的九皇子却一直望着我的身影,手里摩挲着那块印石,喃喃细语的说:“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据,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婷婷,我对你的情早已如磐石一般,不可转也!”
我自己摸索着这条路回到院子里,看见阿紫坐在一旁打盹,就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靠近她,却被身后的清雅姑姑看见了,她抿嘴一笑低头不语,我刚要大叫,阿紫却自己醒了,看见我正站在眼前,立刻跳起来说:
“啊!小姐回来了!”
“阿紫姑娘,以后还上要改口叫格格的好不然会惹麻烦的!”清雅姑姑皱着眉头对阿紫说到。我耸耸肩刚要转身就听见门口有说话声传来。
不一会就见修静提了一个大筐子进来对我行礼说:“这是九阿哥让他身边的奴才刚刚送来的!”
“哦!”清雅姑姑接过修静手里的东西,揭开上面盖的布帘一看“呀!好新鲜的水蜜桃,格格快看!”
说着就递到我眼前。我扫了一眼后说:“修静呀,你刚才说是九皇子的人送来的?”
“是呀,格格,怎么了?”大家都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可是我比他们更疑惑呀!
好端端的,干嘛送桃子,不会是《诗经·卫风》里的那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据,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吧,该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吧!
清雅姑姑看我低头不吭气只好小心翼翼的说:“格格,要不让奴婢洗两个,尝尝味道吧!”
“哦,嗯!”我回神的说道。清雅姑姑把手上的筐子交给兰溪和兰湘,嘱咐她们仔细清洗干净后,切成小片装在盘子里端来,我坐在一旁,小口品着阿紫端上来的龙井茶,这茶水的味道跟杭州的味道果然不同了,我还得避着众人看看希瑞给我的纸团呢,会不会是哥哥让他给我的,想到这,心思一阵复杂。
“格格请品尝品尝吧!”之间兰湘端着个小盘子放在我眼前,这果盘摆的精致极了,我笑着对兰湘说:“你倒是个人才,不仅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侍弄得好,连这吃食都弄得细致讲究呢!可见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啊!”“奴婢不敢居功,都是清雅姑姑教奴婢的!”兰湘低头俯身规规矩矩的说着。
嗯,不错嘛!我虽刚也听见清雅姑姑对她嘱咐一番,但到底是她自己心思巧又聪慧,难得的是也不居功自傲,懂得权衡,很好嘛,看来我这院子里的眼线都不是简单的主!我笑着对她点点头,我拿起一片蜜桃放在嘴里,果然味道甜美,这进贡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呐。我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却也只是沉在心底了。
见我满意之后,清雅姑姑最先松口气,我望了一圈众人的表情之后开口说:“你们也都尝尝吧,不必拘礼。阿紫进来替我梳头吧,我想休息会。”
“这不合规矩吧!”清雅姑姑为难的说。“没事,都是自己人,兰湘兰溪你们俩快来尝尝吧,修静你去叫修宁修远修致一起过来吧,就麻烦清雅姑姑去叫深雪和浅雪她们俩吧!”说完我率先离去,阿紫紧随其后。
到了内室,我拆下头发后对阿紫说:“哦,再去端盆水来吧,我还得洗漱一下呢!”阿紫应声出去准备了。
我这才悄悄的打开藏在袖子里的纸团。天啊!全英文的耶!怪不得希瑞有恃无恐了,这根本就没人能看懂嘛,况且他写得这么“飘逸”。我怀着颤抖的心快速浏览完,然后点燃窗前的烛火,看着纸团消失成一缕青烟后再熄灭烛火,假装坐在梳妆台前等着阿紫端水来,而内心却是激动不已。
信上是哥哥让希瑞翻译的话,哥哥说在京城开的天涯海阁已经收拾好了,三天后就是开业庆典,阿莫代替我的身份成为幕后老板,叫我有事一定与阿莫联系,联系的方法是之前培养的几只信鸽。我心中涌起太多的情感,哥哥远在千里之外依然事事为我打算,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如今天涯海阁在京城开业,就意味着我将会掌控京城的信息,哥哥为我真是……唉!
阿紫服侍我洗漱后就退了出去。我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之后仍然不能想出什么可以出宫的好主意,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看一眼天涯海阁才好,也要跟阿莫联系一下才是呢!还有三天,怎么办呢?我浑浑噩噩的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清雅姑姑!你说郡主人怎么这么好呀!我进宫这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主子呢!”
“就是就是,你瞧格格说话轻声细语的样子就知道格格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主子!”“嗯,就是就是。”
几个丫头和小太监们混说着,清雅姑姑眼尖一下子见阿紫端着水盆出来了。
“阿紫姑娘,格格睡了吗?好来吧!”
“嗯,不用了,清雅姑姑,我倒完水还要去守在外间呢,格格不是让你们尝蜜桃嘛,快去吧!”
“好姑娘,你也来尝尝吧!”兰溪对着阿紫说道。
阿紫抿抿嘴吧笑着说:“不用了,以前我跟格格在家时,早就尝过不少好东西了,这些是格格给你们的,你们就别客气了!”说完就转身忙活去了!留下清雅姑姑对着几个丫头太监感叹说:“郡主真是好心呀!单看阿紫姑娘就知道了!”
我这一觉睡得有些踏实,待我起身后,已经是未时了,看看天色后我有点懒懒的不想动,只是那本书坐在躺椅上,脑子对出宫依然没有办法。
因此就越发感到烦躁了!我扔下书信步走出,独自一人走在院子后面这片树林里,想到早上九皇子送我回来的情景我突然偷偷一笑,难怪呢,这林子修的隐蔽旁人可是看不出究竟的,难怪是从小长在这里的人,真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呢。
我转着圈来回乱走,突然想到早上九阿哥送我回来时说的话,他说有事可以找他的人帮忙。那么,眼前的事情要不要找他帮忙呢?纠结呀纠结,真是很纠结呢!怎么办?怎么办?
在我问了自己无数个怎么办之后,突然发现树林里都变暗了,周围隐隐约约的发出风吹树叶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天都快黑了,我估摸着自己出来也快有一个时辰了吧!起身就打算往回走,只是这晚上可不如白天,眼前的树遮着光线,一道道影子看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我撞着胆子快速的往回走去,可是却越走越远,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回去了!我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的哭着,却又不敢大声哭,只好一边走着,一边抽噎着。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风,刮得我直发抖,我拔出藏在袖口的银针,想着不管怎样保命要紧了!
也幸好年幼时跟着青松派的人学过几招功夫,可到了跟前才觉得自己的胆子小的可怕,再回头望去,却又怔然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