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瑜跟舒载筠被困在石壁里,已经有两个时辰了,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沉了下来,这被困其中的他们,也是在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心慌。
“喂?”
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里,还能隐约的看清楚对面那一抹身影,被笼罩在半昏暗的光线下,舒载筠听着这一道叫声,缓缓抬头望去……
“怎么了?”
宣瑜原本只是心里有些害怕,想要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好岔开此刻的恐惧感,可是当舒载筠那一抹幽光从暗处望来后,她竟是觉得更加恐怖了?
而这种感觉也是来得毫无理由。
“咳咳……我想应该可以了吧。”
宣瑜说着,兀自起身往石壁上一一看去,只是这进出的还好说,待到石壁上面一圈的时候,已然是看不清楚那些带毒的花朵是否完全消失了毒性。
“看不太清楚了,我们必须得点着火折子才行。”
宣瑜摸着自己袖口里的最后一根火折子,想着这可是他们最后的逃生工具了,要是连这个也没有了,那他们俩人也只剩下在这里喂了毒蛇,当了花肥去。
“给我。”
这厢,舒载筠也知道这其中的深意,难得没有多说什么的起身,将手边存留着最后一根木柴握着上前。
“这是最后一根火折子了。”
宣瑜看着舒载筠的动作,清楚他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在递出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时,带着满满的不舍,还有说不出的遗憾。
“我知道。”
舒载筠缓声一句,随着一阵“嚓”响声落地后,这木柴已经被点燃了,但是这火折子却也没用了。
宣瑜目光淡淡的落在地上的火折子,仿佛在思考些什么,而身边的舒载筠已经高举着手中的火把,将石壁上的花朵一一检查着其中的颜色。
片刻后,只听舒载筠开口道……
“好了,我们得沿着这些毒蛇的尸体爬出去。”
虽然这话说得极其恶心,甚至是极其的恐惧,但却是他们离开这里继续活命的唯一方式。
对于宣瑜而言,即便是自己再怎么害怕这些毒蛇,也必须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感了。
“呲啦……”
一阵声响后,宣瑜将自己的衣摆扯掉一圈,兀自在手心上缠着,而一旁的舒载筠见了,也是一声不吭的照做。
毕竟他们虽然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方法,但是这石壁上的毒性却无法始终完全清除掉,索性他们还是得保护好自己才行。
外加上这石壁也是陡峭又锋利的,指不定哪一块就会被割破了,只怕到时候他们即便是有命爬出去,也要毒侵入体了。
一时间,这洞**,两人就在这火把的光亮下,一圈圈的给自己的手掌上缠着布料,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就是一场生死的搏斗了。
“老天爷已经让我活了十三年之久了,我相信,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快就死了的吧。”
宣瑜仰头望了望眼前的石壁,捏着手掌上的被缠着一圈布料的触感,兀自给自己打气说道。
而旁边的舒载筠则是一边将最后的一块布料绑好,一边补充道……
“放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难得舒载筠也会正儿八经的说一句好话,愣是让宣瑜煞有其事的望去,看了看他那张被火把照亮的侧脸,一时愣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待到舒载筠将火把插在了这洞穴的最中央,好让火光往上面照着后,才回头望去,瞬间就对上了宣瑜的目光。
“准备好了,你先还是我先?”
舒载筠可以从宣瑜的眼光中看出她内心里的恐惧,但他的心里难道没有恐惧么?
他同样能感受到命运的转盘就在自己眼前循环着,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只是——
他身为舒国的三皇子,身为皇后的唯一嫡子,他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比任何人都要顽强的生命力和斗志力。
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他舒载筠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成为那个唯一活着的人。
所以,眼前的这些困难,对他而言,都不算是什么。
“我……”
宣瑜被这话问的一噎,却没等她再多说什么,舒载筠已经往石壁上爬去,背对着身后的宣瑜轻声道。
“跟着我。”
这也许是宣瑜认识舒载筠以来,听见的最温柔关切的一句话了,倒是让宣瑜在原地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只见……
石壁上,沿着蜿蜒的道路,有着毒蛇的尸体,还有着三更花的花蕊粉末,任由这一副诡异的场景在洞穴中央的火把下,被照的越发妖冶起来。
宣瑜一边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一边跟在舒载筠的身后不断的往上爬着,却是越爬越心惊。
她所到之处都可以用肉眼看见这石壁上的强烈毒性,任何一点都可以让他们俩人分分钟的致命死亡。
末了,宣瑜除了将目光落在前面带路的舒载筠身上外,才能让自己缓解几分恐惧感。
“哦对了,你最好不要大喘气,万一这石壁上的花粉呼吸到嘴巴里也会中毒的。”
宣瑜在小心爬过一道鸿沟后,这才想起来几分的冲着舒载筠提醒道,而前面的舒载筠正是刚想打个喷嚏呢,在听了这话后,及时的制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光线也因为远离了洞穴而变得越发黯淡起来,舒载筠必须小心再小心的攀爬,才能确定每一步都是爬向生命的另一头。
而他后面的宣瑜,也是同样如此。
“快了!我们就快到了!”
直到宣瑜已经能感受到洞穴口吹过的阵阵清风后,倒是有些兴奋的说道,但……
她记得提醒舒载筠不要大口呼吸免得花粉进入口鼻会中毒,却忘记了这吹过的清风也会如此。
“小心!闭气!”
匆忙间,舒载筠只觉得一阵强劲的风吹过,自己在电光火石中,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一点,便着急的回头避开几分,更是冲着身后的宣瑜说道。
可惜——
事情发生的太紧急,宣瑜一脸后怕的赶紧闭气后,却还是感觉到自己嗓子眼里进入了什么东西?
“咳咳?你怎么样?”
待到这一阵清风吹过后,舒载筠这才小心的问道,而宣瑜却是低着头兀自摇了摇,都没有开口说话。
见此……
舒载筠看着头顶上的最后一步之遥,带着满心的欣喜咬牙爬了上去,当他感受到洞穴外面不一样的空气时,才觉得自己终于重新获得的新的生机。
“到了!我们到了!”
这一次,兴奋的人自然是舒载筠了。
然而身后太过安静的动静,这才算是引起了舒载筠的怀疑。
“喂?喂你快点上来!”
舒载筠趴在洞口,刚刚转个身,却发现宣瑜始终低垂着脑袋,一只手攀在最后的一条毒蛇上,而另一只手已经垂落了下路,整个人都是在空中飘荡着?
“喂!”
舒载筠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这才想到了事情的不妙。
“喂!”
可他的着急却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冲着宣瑜大喊个不停外,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宣瑜再也撑不住自己中毒后的晕厥,而无力的放开了这抓着最后一条毒蛇的手腕,就在她心里一凉的随着即将坠落的动作下坠时,却发现——
“该死的!你怎么这么沉!”
宣瑜没想到舒载筠竟然会在最后的时候紧紧的抓住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中毒这么深了,竟是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将死之人,总是会变重一些的。”
此时的宣瑜还能有力气想到这个,愣是听得舒载筠在憋气之间腾起了一股怒火。
“什么!你个野丫头给我闭嘴!本殿下可不会救一个尸体!”
一着急,舒载筠连自己的身份都给暴露了出来,可此刻的宣瑜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这些,早已陷入了这深深的昏厥之中。
以至于后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全然不知。
——
这厢,辰嘉树带着自己师傅魏影的一番嘱咐后,重新踏上了前去青松派调查案件的事情。
原本,这青松派是跟皇家有些关联的,甚至在前朝的时候,便跟几位皇子有着扯不清楚的关系,更是在最后的夺位大计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只是事情过去了几十年后,当今的圣上也不愿意再去提起往日的那些黑暗历史,而当年的青松派也成了眼下的一片焦土,甚至还被人灭门。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深意,倒是有多深。
“少爷!前面是家驿站,我们要不要休息休息?”
辰嘉树带着一队自己的心腹人马,从一条僻静的小路穿过,为的就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这舒帝已经派出了皇家兵马铁甲兵前去调查,但是这铁甲兵是直属帝王的,就连皇后也不会多知道一点消息。
这对辰家的人而闫妮,自然是不够足以放心的。
反而是辰嘉树自己带着的人马,才算是真正去救助舒载筠的。
“也好,你先去打点一下,务必要做到隐藏行迹。”
“是。”
辰嘉树是想赶紧上路的,可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然有些疲惫的手下,以及连马儿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后,这才缓声吩咐道。
听此吩咐,几个属下纷纷上前去办事,辰嘉树带着后面的人接着前行。
可就在这行动之中,辰嘉树却听见这身侧的丛林中,传来了些许的动静?
“什么人!”
“唰”的一声,辰嘉树当先拔出长剑,踩着身下的马鞍就往丛林中跑去,身后的众人见此,也是纷纷的跟上。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
“阿树,是我!”
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竟然在此刻出现,看的辰嘉树一脸的吃惊不说,更是匆忙的收起了长剑奔上前,这才看清楚舒载筠肩上还背着另一道身影?
看样子,像是个姑娘?
“殿下,这是……”
辰嘉树一脸慌张的将舒载筠打量了几分,看着他除了人显得疲惫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损伤,这才顾得上去问一句其它的话。
“先别说那么多了,帮我一把。”
“哦……好!”
说着,辰嘉树已经接过舒载筠背上放下的人影,而待他低头一看时,赫然看见了早已昏迷过去的宣瑜。
“有水么?我快渴死了!”
“有!前面就是一家驿站,我已经吩咐手下打点好了,殿下这就跟我前去!”
“嗯。”
听此,舒载筠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当先迈步前行,却是对宣瑜没有半句解释。
反而是辰嘉树一把抱着宣瑜跟在后面,眉宇间却是蹙紧几分的打量着自己怀里的人,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
舒载筠在辰嘉树的安排下,已经用膳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
只是在外没有什么侍女的服侍,舒载筠也是自己换好了衣服,却是意外的发现,他两天前小腹上的一道伤痕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舒载筠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抬手摸着那道疤痕,却是想起,之前这道疤痕,只有宣瑜给自己上过一两次药而已。
怎么就这么快的张好了,难道是宣瑜的医术真的这么高超么?
难得舒载筠此刻还惦记着这些,倒是不枉宣瑜还白白的躺在床板上,误无人问津呢。
不过……
辰嘉树之所以对宣瑜的身份有怀疑,那是因为他在接手宣瑜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宣瑜衣衫里快要掉出来的那枚黄玉珏。
因为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外,辰嘉树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不好多问,便一直压着没多言什么。
倒是此刻……
“咚咚咚,殿下?”
外面的敲门声,将屋内的舒载筠惊得一顿,这才绑好自己腰间的系带,扬声道。
“进来。”
“吱呀”一声后,辰嘉树端着一盘伤药推门而入,对上舒载筠的目光后,兀自解释道……
“殿下,这些都是我随行携带的伤药,不知道殿下身上可有什么伤口?”
辰嘉树知道,舒载筠这一场离奇的失踪,一定不简单。
但是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是治疗伤口最为要紧,况且他刚才已经看见了舒载筠退换下来的衣服上,还沾染着不少血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