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载筠对宣瑜提出的想法还算是认可,只是两人手中的武器有限,除了尽可能的发挥一下彼此的本领之外,还真是一点都浪费不得呢。
“唉……我们还真是被困在这里了,你瞧瞧如今我们连木棍都用的差不多了,要是一会儿还出不去的话,那等到了晚上,我们要如何生火取暖睡觉啊?
别说是吃饭了,我看着这四周满墙壁的蛇就够寒碜的了。”
宣瑜将手中的银针都扔出去的差不多了,更是没精打采的蹲在地上瞅着头顶的一片云彩说道。
听闻此话,舒载筠将手中的最后一根木棍稳稳地扎在了最后一条毒蛇的身上。
而此刻看去,这墙壁上,无论是三更花,还是这毒蛇,都在石壁上呈现出了一条攀沿向上的道路。
只要沿着这条路上去,他们就会离开这里。
而这,也似乎成了他们逃离此处的唯一方法了。
不过,他们此刻还需要时间来静心等待。
“我们大概需要等多久?”
舒载筠对宣瑜刚才的那一番抱怨不语理会,毕竟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让离开此处的念头给全然固定住了,可不会就此放弃的。
闻声后,宣瑜懒洋洋的抬头扫了一眼,这才指着最近处的一朵三更花,解释道。
“你看见了这花蕊的中间已经变了颜色么?刚才是还是红色呢,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粉色,再多等一会儿,就会变成白色,这样就可以知道它们彼此间的毒性融合在了一起完全消失了。”
听罢,舒载筠煞有其事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想要看看其它的花有没有变色,可耳边的声线已然是再次响起道。
“说起来,如果这所有的花蕊都变色后,这些毒蛇也会死了。”
“哦?”
舒载筠这才回头望来,挑了半边眉的问道:“因为失去了毒性就会死?”
宣瑜:“不是!是因为它们这些毒蛇赖以生存的就是身体里产生的毒性,而这些毒性一旦被解了,那就相当于它们自身没有了活下去的根本,也就是死了。
所以说啊,这里的石壁真的很奇怪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
宣瑜不比舒载筠这般一心只想着离开这里,反而是更加好奇这里为什么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不过……
谁说我们三殿下是没脑子的人了,人家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却是在心里细细琢磨道:
这么说来,连同这石壁之上都是毒性强烈的环境,而这石壁外面却是成王的墓碑?
难道是当年有人在这里下了剧毒,而如此非要让什么人丧命在此处不成么?
舒载筠兀自在心里一阵筹划,却又对当年成王的事情知之甚少。
可比起当今的圣上舒帝,以及皇后辰氏而言,他们俩人却是对此知道的十分清楚,毕竟……
这样的手段,也正是青松派,以及成王墓碑会出现的原因啊。
——
舒国都城,皇宫太极殿。
“是什么事情,让圣上连洛妃那里都耽误的不去了呢?”
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而又缓缓落地,这才让御桌前的舒帝,有了几分回神。
待到皇后缓缓上前几步后,却是看见了舒帝手中的那枚玉佩……
“这枚黄玉珏,当真是多年不见了。”
其实,这世上的人,只知道这黄玉珏是稀有之物,更是以为只有一枚,却不知道……
其实是一对。
“是呀,多年不见了。”
虽然这些年来,皇后跟舒帝的感情也是疏离淡漠了许多,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这两人却又有着时间岁月里无法被抹去的默契,例如此刻,例如曾经的那些过往。
“臣妾在刚才来的路上还想起了不少当年的事情呢,本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总爱想起过去的事情来,可眼下看见圣上如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有时候,多一个人跟自己回忆过去,反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四爷。”
这一声“四爷”听得舒帝浑身一震,仿佛是将自己硬生生的从眼前推到了过往的洪流之中,甚至连自己不曾记得的画面,也一一浮现了出来呢。
那一年的每一幕画面,似乎还停留在脑海里,尤其是舒帝还记得……
一抹长剑挥出,一招白龙戏水直取他的脖子,好在我各自算是同龄人里较高的,十四阿哥此时的身高只比我高半头而已。
接着他翻身越过从背后袭击,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了,右手长剑点地,借力冲天,在旋转俯身,长剑直指他的眉心,他猛地后退,借力打力一招用的出神入化,这可不好,我本就体力不好,可不能这样耗着,必须速战速决,只可智取不可勇夺!
再来一招白凤追击迫使他倒退数步,而我已经在喘气了,接着多过迎面而来的一招,我翻身一转刚要扔出银针诱他上当,就看见我头上的玉簪已经直线掉落,我顾不上其他只俯身接住,刹那间倒地,还好玉簪没事,我心里总算送了口气。
“都给朕住手!”
见我倒地,十四皇子本就停手了,想要上前扶我,结果被正好赶来的皇上看见,这一幕落在皇上的眼里就是十四皇子拿剑冲到倒地不起的我身边,我俩都被这声音给镇住了!我跪坐在地上看见眼前的一大群人。
皇上为首,太子在一旁扶着他,四贝勒在另一旁跟随,身后是依次是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还有一位不认识,看年龄和长相估计是九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五皇子吧!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给……”
“行了,还请安呢,朕差点被你们俩吓死了,做什么动刀动剑的!”此时我也缓缓起身了,只是我的头发松了,长发披肩,我本就穿了件白色长裙,这下可好!我对着皇上俯身下去说:“皇上金安!太子殿下吉祥,四……”
话没说完我也被打断了,看来皇上这次真的很生气,皇上打断我说:“请什么安,哪里安了,快宣太医!”我有点不知所措得说:“皇上,我没有受伤啊!我跟十四皇子只是……只是玩玩而已!”说到最后我自己也有点圆不下去了!
“行了!朕太了解这小子的性子了,准是他欺负你,你放心,朕替你做主!”“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和十四皇子真的只是玩闹而已!要怪就怪臣女吧!”说完我立刻跪在地上,说真的我害怕皇上真的惩治十四皇子,那我岂不是要被德妃娘娘给恨死了!
“皇阿玛,看来真的是玩闹了,是不是呀,十四弟!”还好,万众瞩目之间有人开口说话了!我偷眼望去正是那个不认识的五皇子。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真的是和小妹闹着玩呢!”
“是呀!而且我也没有受伤,惹皇上误会,是臣女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好了!快起来吧!跪在地上做什么!”说罢,身旁的十四阿哥就扶我起来了,他还背对着皇上趁机对我眨眨眼。哼,小子,饶你一次!
“父皇,小妹怕也是受累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吧!”好温柔的八皇子就是好,我可不想披头散发的站在这里被一群人注视着。
“哦,对,陈公,不,梁公你去送格格回去吧!”
“奴才遵命!”随后我就行礼告退跟着梁九功往回走了。路过五皇子身边时,我抬眼一扫,看见他们站在皇上身后的几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也算是对他们刚才出声替我说话的报答了。
他们几人也都浅笑点头算是回礼,只是那个九皇子一副阴冷的样子低着头也没看我,我不明所以就继续往回走了。
那日之后,皇上骂了十四皇子几句,说他装病请假逃学,让他闭门思过。而其他人的脑海里想的却是我凌空飞舞长剑冷眉的样子,白衣翩翩长发飘飘的样子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只是自从此事之后,宫中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就更多了。我只当不知道,依旧呆在房里做自己的事情。清雅姑姑也说我那日有些过分了,幸好后来我跪倒在地被皇上误以为我受伤了,否则伤害皇子的罪名定是要给我安上了。况且十四皇子偷偷逃学在先,皇上斥责他也是应该的。
我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但至少德妃娘娘是给得罪了。听完清雅姑姑的话后,我也暗自懊恼,只好呆在房间里哪也不去,谁也不理,不过还好,其他人也再没找过我,不知是不想搭理我还是皇上特意吩咐的?
在我进宫第五日这一天,皇上宣我去太极殿。我猜想应该是找我出宫回府认祖归宗的事,果然,我面圣之后,就被八皇子带上马车准备先去董鄂府再去纳兰家,我想皇上派八皇子带我回府大概是因为八皇子与这两家人的关系都不错,且他本人也是有些能力能够代表皇上替我撑腰了!
我想自从前段时间皇上查办了太子的舅公索额图之后,就越来越重视八贝勒了,很多大事小时都由八皇子去办。如今各地大臣争相巴结,而一时间“八爷党”也被众人推崇看好。这其中就包括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天宇。据说他曾给八皇子做过伴读,直到父亲去世他才离开皇宫回去继承家业,我想看在八皇子的面子上他是不会为难我的,更何况我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而兰家就更不用说了,八皇子从小被寄养在惠妃娘娘身边,跟大皇子一同长大,跟惠妃娘娘的母家兰家极为亲厚。算起来,我母亲和惠妃娘娘是堂姑侄呢!惠妃是兰明的堂妹,我母亲是兰明的小女儿,赫赫有名的兰德是我的小舅舅,这样算下去,我岂不是要叫……还没想出来就被八皇子的声音打断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哦!只是想自己一会该怎么面对?”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担心,天宇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了,也没什么可为难的呀?你是父皇钦定的郡主,是为鄂家增光的事,你又住在宫中谁会为难你呢?”我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说:“多谢八皇子关心,臣女明白了!”他听了我的话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待马车停稳,我被八皇子接下车去,门口站着乌压压的一大堆人,为首的是几位老头,旁边就是一位穿着黑色长衫的年轻公子,他大约就是二十几岁吧,看他最先上前给八贝勒请安,就知道他是我真正的亲哥哥了,行礼之后他就向我看来,我快速低头下意识往八贝勒身边靠去,这个动作虽小却也很明显,大家一时有些尴尬。
此时又有一位老头出来对八贝勒说:“还请八皇子到府中详说!”八皇子点点头率先迈进府中顺便拉上我。其他人都紧随其后。一群人来到前厅之后,八皇子被引上主位,几位老头分坐两侧,我和天宇站在大厅之中。、
“八皇子,您看是否现在就开始?”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位老头问道。看来他应该就是鄂家族的族长了,我心里想到。
“嗯,父皇命我前来观礼,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吧!”
“是。”老头行礼之后便开始了一大段说辞,无非就是失而复得,重振家业的场面话。接着就是行礼,在家族名册上写下我的名字,就算是正式入家谱了。
其实这场礼仪对我而言,一点意思都没有,对着一群从不认识的人还要假惺惺的作秀,是我做不出来的,实在不能忍受那些人对着八贝勒巴结奉承,于是只好静坐在一边低头发呆。“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妹妹?叫谁呢?不搭理。我连头都没抬,直到身后的人“咳咳”两声我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天宇站在身后正看着我。
“有事吗?”
当年的事情仿佛只是一抹旧日的画面了,可唯有经历了这些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啊。
凉薄的夜里,只听舒帝从自己的旧事中回神,良久才是一句叹息。
“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