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付款
彭总沉吟一会儿，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天际线上，仿佛在整理思绪。整理完毕，她转过头来，直视着陈雨，态度变得严谨又严肃：“陈导，陈总，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个想法，想和你聊聊。”
陈雨心中一紧，谈正事了。她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儿，抽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擦手，抹干净桌面，而后，她两眼炯炯看着彭总：“您说。”
彭总笑笑，莫名让陈雨感到软弱和苍凉：“陈总，不瞒您说，我是六十年代生人，该退休了，翱翔那边的事情，我也差不多该放手了。总是占着位子，年轻人们有意见。这些年，我在行业里积累了不少资源和人脉，总想着找个合适的人接手。你这边做得不错，我想着，咱们能不能合作一把？”
陈雨一愣，没想到彭总会提出这样的提议。她迅速在脑海中权衡利弊，表面却不动声色，微笑着回应：“彭总，您太抬举我了。我这小公司，哪能接得住您那么大的盘子？再说，您负责的是整个翱翔集团的宣发，和我们的行业只是有一些交集……”
彭总摇摇手，语气坚定：“不不不，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你也别谦虚。我看得出来，你有能力，有理想，也有野心。老方留下的摊子你能接得这么好，说明你有这个实力。我这边呢，资源、人脉、项目都不缺，我虽然人在翱翔但深耕的是地域，是行业，我这边不缺项目，缺的是一个能把这些东西用好的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雨心动了那么一动，彭总的提议她没想到，但确实诱人。可是，她已经习惯独立运作，单打独斗，任何好事都有代价，彭总想给她的，想必都有条件。
陈雨战略性笑了笑，再试探性地问：“彭总，您的意思是……？”
彭总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入股你的公司，成为股东。当然，我不会干涉你的日常运营，只是提供资源和支持。另外，我儿子付款，对，别笑，他名字就叫付款，花钱的命。从小到大，花在他身上的钱，够打一个纯金的他。付款学电影的，现在毕业了，回来了，我想让他来你这儿锻炼锻炼，做个副总，跟着你学学怎么做项目、怎么管理公司。”
听到这儿，陈雨已然明白彭总的用意。彭总有资源，也有资金，甭管是她自己的钱，还是能找到的钱，还能找到订单即项目，想栽培儿子，但又怕付款撑不起来局面，接不住，所以让付款跟着自己，大事陈雨抗，钱和付款分，有陈雨坐镇，出去谈单子，成功率更高，作品、产品出品有保证，几单下来，何愁付款不能出师，做不了真正的老板。
陈雨有陈雨的顾虑，请神容易送神难，彭总拿出的所谓资源、资金，如果不到具体层面，也不好说有没有用。
陈雨决定以退为进，语气委婉：“彭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公司规模小，项目也不多，恐怕不适合付款这样的高材生。而且，我这人习惯了自己干，突然多个人，怕是不太适应。”
彭总似乎早就料到陈雨会拒绝，她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平和道：“陈导，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单打独斗很难做大。我这边有资源，有人脉，有项目，只要你愿意合作，咱们完全可以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至于付款，他年轻，有冲劲，但经验不足，跟着你学学，对你来说也是个帮手，不是吗？”
“我考虑，考虑。”陈雨不急。
彭总没有放弃说服：“咱们先看看，付款能带来的项目吧，我个人觉得很适合你的公司。第一个是承包省级电视台的一档文化类节目《文学齐鲁》，预算800万，制作周期一年，预计毛利能达到30%；第二个是某地级市的旅游宣传片《魅力江城》，预算500万，地方政府非常重视，预计毛利25%；第三个是某大型国企的企业宣传片《绿色能源》，涉及多个城市的拍摄，预算1200万，项目规模大，影响力广，预计毛利20%。”
陈雨听到这三个项目，不自觉又拿起发带把头发扎起来。扎头发时，她在捋思路，这些项目无论是预算、稳定性还是影响力，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资源。尤其是省级电视台的节目和地方政府的宣传片，等同于稳定本稳，收入本入。
“陈导，我实话实说，付款这孩子，虽然刚从国外回来，学了不少理论，但毕竟没什么实战经验，对国内的行业环境和运作方式也不太了解。他年轻气盛，有时候想法太理想化，不接地气。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不仅自己难有作为，再好的项目，他也做不成，做不成，我的资源不是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次两次做不成，后面就完全做不了了。还。”彭导语气诚恳，一会儿从带资进组的女霸总又转为一片慈母心的普通富人：“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付款的性格很傲，一般人压不住他。但陈导你不一样，你在大平台工作过，商业项目经验丰富，还拿过国外的纯艺术奖项，既有实战能力，又有艺术高度。他之前听说我认识您，非常惊喜，一直说要来拜访您，我这次来，没跟他说，就是先和你通好气，我来打个前站，真的，我放眼望去，只有你能真正制得住他，也能让他学到东西。”
陈雨没想到彭总会如此直接地评价自己的儿子，她两目清朗，盯着彭总，谨慎回应：“彭总，其实这一年多，来找我合作，想投资的，想加入的公司，个人都不少。当然，我需要项目，需要现金流，需要多一些靠谱的产品线，谁都不会和钱有愁，没有商业，搞不了艺术，您刚才提到的项目，我不可能不心动。我也需要新鲜血液，也愿意带年轻人，尤其有才华，有梦想，有坚持的年轻人。几年前，您给我看的付款的作业，我至今印象深刻，虽不成熟，一眼看去都是稚嫩，可是我能看出潜力、热情，就像看到刚入行的自己。”
“谢谢，谢谢，谢谢你对付款评价这么高，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投资款，你说个数。”彭总兴奋了。
“我还没说完，彭总，您对付款的期望我明白，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有合作的话，我对付款过于严格，恐怕会让他，甚至您感到不适，我对甲方是可以跪下来擦鞋的，对队友和徒弟不行，随时可能要被我训被跪下来。”
彭总伸手去握陈雨的，“陈导，你不用有顾虑。我既然把他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像对待普通员工一样严格要求他。付款需要的是成长，而不是特殊待遇。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指出来，批评他，我都支持你，打他两下都行！”
听到“打“，陈雨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