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一位年轻的公子走出来,又进去,如此循环往复,貌似在等什么人。
这公子中等身高,倒是长得一副好面孔,唇红齿白,眉眼弯弯,面上如敷了粉般白皙,男生女相,看着竟有些七八分像女子。
他是和另一位年轻的公子一同来的,这时那位不见了,他就一直在等着。也不知晓那位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迷路了,岭南县说大不大,但蜿蜒小道极多,若是留神,走到哪里也未可知。
店小二看他一直在走来走去,便过去问道:“公子可是在找和那您一同来的那位公子?”
“是的,你知道?”他声音听着很古怪,却也说不上,像是坏了的嗓子一般。
刘烟雨正等着凌霖回来,她和他到了岭南县后就一直住在客栈里,他受伤了有些不适,她便和侍女出去寻找郎中,可一回来人就不见了,也没有留个字条给她。
这还是她和他成亲以来,他离开她如此久。
想到关于这里的传言,她不由得更担心了。岭南素有蛮荒之称,虽有本分的人,但也有穷凶极恶之人,若是——
“我也不知,我看他急忙就出去了,莫不是去寻您了?”店里人一向很少,来几个人他记得清楚,更何况这二位都是面貌出色的人。
“寻我了?”刘烟雨越想越不安,她已经派侍女出去找了,在岭南她也没有办法,这还是第一次来。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说出身份。
“公子,您看,可是这位?”店小二看到了一个独自闲行的男子,其神色温和,姿态闲散,极是好辨认,看着是一位书生,衣衫翩翩,走在人群之中很是亮眼。
“公子——”他去看时,方才还在身旁的男子已经跑了出去。
矮一些的男子投入了高一些男子的怀抱,怎么看都像是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店小二哑然,忙装作去做其他事,这不就是——常在客栈做事,见惯了各色的人,这种情形也不算少见。都是客人,他们只赚银子,对其自然是一视同仁,不分差异。
待两人上了楼,店小二才坐在一长板凳上,面对着门口,看着时不时经过的三两行人。
进了房间,刘烟雨还是不肯放开凌霖,极为依赖地抱着他的腰,撒娇:“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你可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那个店小二还说你出去找我了。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乱跑出去呢?”
凌霖温和道:“我看你许久未回来,便出去看看,待见到了岭南的风土人情,一时多看了些时间,让你担心了。”
他的笑就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刘烟雨顿时被抚平了,再多的气恼也没有了。
“你可要记得你是我的驸马,不能被野花迷了眼,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娇嗔道。
“好,公主大人的吩咐,为夫谨遵圣旨。”
“你说的。”刘烟雨看着他的眼道。
“我说的。”凌霖回以宠溺的一笑,刘烟雨羞涩地抵着头,再也不想其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凌霖勾起一怪异的笑容,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目光留在她的头顶,他记得她穿女装时为他盘起了妇人样式的发髻。
很好看,但是可惜了。
他注定要辜负这美好的春心了。
白露把那些追杀她们的人都给解决后,才回到固定的住处。殷晴衿已经醒来,得知自己这边没有太多的损伤,她才放下心来,她并不能视人命为草芥。
白露接来止水照顾殷晴衿,并告知碧藕殷晴衿的真实身份。
碧藕当时便呆在那里了,这是,她们的主子?
她不是没有想过,能让白露姐如此忠心的人,必定很有才能,不然为何要一心一意地跟从?可是她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心中纠结百遍,她还是不能理解。白露姐那样厉害的人,为何要委屈自己?
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白露姐,你为何愿意那样呢?”为何不离开,找更好的前途,白露武功虽高,却是一个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
白露道:“因为小姐对我有恩,”她眼神一冷,“以后这样的问题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碧藕不死心:“白露姐,你才是我们的首领啊。”她有能力脱离掌控,那人还以恩相挟,这也太可耻了。
她开始还觉得那个女子只是一个寻常人,不曾想到这层关系。
白露冷笑:“碧藕,我记得你当初是自愿留下来的,我并没有逼迫于你。”
“我是自愿,可也不想白露姐你被人控制啊。那个人有什么好的,我们可以另立门户,为何要一直为她卖命?我们姐妹的性命,难道还比一个闺阁女子低贱吗?”
“你是这样觉得?”白露皱眉道,殷晴衿一直吩咐她只让下面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从而让她全权掌控所有人,但这样她们似乎都不服气,也认定了她才是真正的主子。
而她也知道,碧藕代表了她安插在岭南所有人,这里都是这样了,那就不用想其它地方的人了,她们也许都有了反心。
“难道不是这样?”碧藕道。她是情愿跟着白露,但其她人她可不愿意。因为白露才是一直跟着她们流血流汗的人,感情也自然深厚,她们都把她看作是亲姐妹。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你?”白露看着碧藕一脸不解,继续说,“一回我和她出去,在荷花池了看到了一个溺水的女孩,我说无救了,她说可以便带了回来。果然那女孩是活着的,她让人治好了那女孩便交给了我。她说,坐来石榻苍苔冷,采得溪毛碧藕鲜,便取名为碧藕吧,所以,就多了一个叫做碧藕的女子。”
“那个碧藕,也就是你。你可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她说,能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以后必定不会太坏,就算是放虎归山,对别人也是没有害处。”
“你们所有人长大后都有一个离开的机会,我原本不同意,是她制定的。她说人心难测,异心为祸,留着无用。碧藕,我今天为你开一次例,你可以离开了,我自会找人替代你的位置。”
听着白露的话,碧藕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待听清楚了原委,想到里面那个躺着的女子,又看着脸色越发冷的白露,她还是很让她们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