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京城里热闹得很。
十几辆马车从京城出发,沿着大街小巷出往城外的香山。那香山是一处风景极佳之地,素来便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誉,文人骚客皆是去那里游玩赏红叶。正值秋季,是赏景的最佳时节,天高气爽,丰收的气氛正浓郁,虽没有踏青赏春般能见到万物复苏、绿意点点的盎然之景,却是可以看到堪似朱血红花的漫山红叶,那番景致一点也不比其它时节逊色半分。
城外的寻常人家,有空闲时亦是去香山看景,有时三三两两,有时成群结队,好不热闹。今天是二皇子在香山设宴,自是暂时不让他人乱进,但也仅此一日,并无太大的影响。
去香山赴宴的都是些官家小姐公子,身份非富即贵,为了安全考虑,不得已封了今日的香山。
马车浩浩汤汤往城外驶去,无一不是白马香车,锦衣华服。街道的孩童纷纷抬头观看,看客议论纷纷。唉叹贵族的奢侈靡靡,又羡慕那人间富贵的生活。
殷晴矜时不时偷偷掀起帘子朝外看去,这时已经出了城,正在去香山的路上,幸而这一路都是平坦的,轿夫们不算很辛苦,只需一刻钟就到了。
她们到时,香山前有一排侍卫拦着,殷迷蝶下了轿子,随后是殷容霞,殷容月,殷荣婉,殷晴矜最后,出来的顺序也是最后。
那侍卫们见一个天仙似的女子从轿子出来,款款莲步,步步生莲,配上眼前这满山红叶,像是瑶池仙子下凡。侍卫们向来听说殷侍郎有女倾国倾城,如今见到殷迷蝶都猜想恐怕就是此女。
殷迷蝶走上前去,递过帖子,笑着向那前头的侍卫道:“我是殷侍郎之女殷迷蝶,受二皇子之邀前来参宴,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姐姐,不知可否能直接进山?”
软言娇语,礼貌周到,加上出色的容貌,那侍卫已经是看呆了,这殷家小姐当真温柔善良,娇柔可人,怪不得能引得皇子们的亲睐。他没听清殷迷蝶说了什么,就连连说着可以。
殷迷蝶回以盈盈微笑,如牡丹初放,国色天香。
侍卫们已然傻了,直直叹惋着人间绝色。
殷晴矜跟在殷迷蝶身后,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只能说是美色惑人,还起着不小的作用。她初初抬头朝山上看去,那红叶满山遍野,如林间松涛层层起伏,那红似染了血一般艳艳而动魄,一片片红叶层层相接直达天际,那天亦是沾了几分淡淡的红黄之色。待走进里面,置身于万千红叶之中,才身临其境,感受到真真的似火热情,美景如斯,不舍离眼。
她从不曾来到过香山,第一次看到如此浩大开阔的场面,不免多看几眼。
殷荣月倒是和殷晴矜一样沉浸于其中,一时也顾不上说话。殷荣婉仅是看了一会儿就朝殷迷蝶看去,果不其然,殷迷蝶正得意看着她们,像是看未进过城的土包子一样,几分蔑视,几分不屑。
殷荣婉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殷容霞差点撞到,一不小心之下她踩到了裙子的一角,沾了一点黄泥。殷荣霞看着她的新裙子硬生生被殷荣婉给毁了,火气蹭蹭朝上长,骂道:“殷荣婉,你不长眼睛吗?还是用脑袋在走路,没时间看路了?我的裙子都沾了泥了,你自己丑就罢了,还想拉着我一起?真是恶毒女人心!”
自从被殷迷蝶抢了裙子她就一直是绷着脸,仿佛人人都欠她银子一样,恰巧又是殷荣婉惹到了她,她可不会留半分情面。
殷荣婉很是好笑道:“三姐姐你想多了吧?我,”她指着鼻尖,“嫉妒你的美色?你可真喜欢说笑,我要是嫉妒,对象也只能是二姐,二姐才是美貌无双。”
“你,”殷荣霞满脸通红,“你这个贱女人,怎么处处找我麻烦?”她听她恭维殷迷蝶那些话都想吐了,这个女人竟然能说得出来。
殷荣婉的笑声如铃铛声清脆地在林间小路中响起,“我吃饱了撑的才要管你,不过是过于留恋美景,一时忘我罢了。”
殷荣霞还想再骂,前面的殷迷蝶已经转过身来,劝解道:“三妹妹你今日是上火了吗?吃了什么不该的?”
殷荣霞冷着脸,瞪着殷荣婉。
殷迷蝶柔声道:“今日是二皇子设的宴,京中的各家小姐公子都会来,等会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得罪了人,坏了殷府小姐的名声,你可要自己担待?”
殷晴矜看见殷荣月似乎要为殷荣霞说情,犹豫了一下却又止住了。她暗笑这姐妹情深怕是已经留不住了,微微勾起的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殷迷蝶瞥了眼殷晴矜,冷下脸道:“大姐姐,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姐妹之间变成似仇人般天天拌嘴争吵,你作为姐姐就不该负起责任吗?”
殷晴矜无辜道:“对不起啊二妹妹,我一时没忍住,就是觉得有点好笑而已,其实是不该的,是我的错,要不我自罚自己不去参宴了?”
殷迷蝶冷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再犯了,你作为长姐,就应该有长姐的样子!”
殷晴矜乖乖点头,低声说知道了。
殷荣婉想笑被殷迷蝶一记冷眼给收了回来,她想这马屁拍的还算有些作用,殷迷蝶都光骂殷荣霞了,真是舒爽。
没了争吵,一行人才继续走。
刘致远作为东道主自然是早早就来了,一同的还有太子刘昭阳,三皇子刘决明,四皇子刘忘忧,大公主带领着几位公主稍后才到。
宴不分男女,男女之隔,一边是男客入座之席,另一边则是女客,也不分身份,好位子先到先得。尽管如此,但是譬如皇子公主都朝上去,那些身份略低的管家小姐自觉地往下坐去。
刘致远本想让刘昭阳坐中间,但刘昭阳是个谦谦君子,说是刘致远做东就该坐这个位置。其次,旁边是几位皇子。
宴席摆在红叶之间,入眼便是片片泣血的叶子,别有一番趣味。
宴还未开始,人已经到了大半了。周相府有周荆芥,周子书,周楚香还有两个庶弟。戚家有状元郎戚青衫,小姐戚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