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四人边喝茶边聊天。这时,外面传来何若兰的喊声。刘长卿赶紧起身,出去给何若兰开了门。何若兰不免心中奇怪,不知为何反插了门。
何若兰一进屋,师徒四人自然就散了。过一会儿,也许是水喝得太多了,沈延望、刘长卿、段铮三人都觉得有尿意,便一起上茅厕。
在路上,沈延望心中暗忖:“那我是什么阴阳属性,半阴半阳,还是非阴非阳?”当三个人一起小解的时候,沈延望忍不住好奇心,伸出头左边看看,右边瞧瞧。
刘长卿和段铮看到沈延望无缘无故居然偷看自己的下体,来不及尿完,吓得落荒而逃。
刘长卿对段铮说道:“完了完了,看来我们两个得赶紧帮沈兄追到那个方煤。要不然,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就麻烦了,严重的时候可能还会影响我们这种至阳之体。”
两人正聊着,身后响起沈延望委屈巴巴的声音:“大家兄弟一场,看一眼会怎么样?会死吗?我只不过想参考参考而已。”
刘长卿、段铮两人并不理他,远离沈延望,商量着怎么帮这位仁兄把另一位仁兄泡到手。
沈延望摸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和突出的喉结,喃喃自语:“大家也差不多大啊,为何他们是至阳之体,而我不是。”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方煤那秀美之中又带着英姿飒爽的模样,沈延望不禁深深陷入了有关人生哲理的思考当中。
几天后,沈延望收到刘长卿送来的便笺,上面写着:“今晚申时六刻,丰乐楼二楼忘忧阁,不见不散。”当沈延望准时赴约之时,只见忘忧阁内坐着段铮、李师师和关盼盼,却不见刘长卿踪影。
段铮看见沈延望,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在耳边悄声说道:“刘长卿去请方煤了。我们的意见是先得鉴别这方煤和你是不是兴趣相同。所以今天约他来丰乐楼,看他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你们是同款,小弟就先祝两位大哥幸福美满;如果不是,我劝沈兄还是死了这条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根。”
沈延望被段铮这番话说得是哭笑不得,只好忐忑地坐下来等刘长卿。过了一会,雅间的门推开了,刘长卿、方梅还有岳家军的首席幕僚程鑫走了进来。
刘长卿、段铮两人故意招呼方梅坐在沈延望的右边,关盼盼的左边。当人齐了,酒菜也端上来,一场宴席便开始了。刘长卿一本正经地介绍着参加宴席的各方代表。
沈延望看着方梅那清澈明亮的眼睛,那股久违的心跳又来了,鼓起勇气搭讪:“方兄,近来可好?”
方梅想起沈延望那天落水的情景,抿嘴笑道:“我很好。”两个人开始聊着一些无趣的话题,什么天气很好啊,什么瑞雪兆丰年啊。
刘长卿和段铮两人相视无言,暗叹这沈大哥自从这性取向发生变化后,这智商真的是直线下降,都觉得两人要这么聊下去,就快变成农业生产座谈会了。
刘长卿和段铮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抛出新话题,或是讲出新段子,好不容易终于把气氛热闹了起来。
一会,段铮偷偷地给关盼盼使了个眼色。关盼盼心领神会,端起酒杯向方梅敬酒,娇滴滴地说道:“妾身关盼盼,敢问方公子可有家室?”
面对关盼盼赤裸裸的挑逗,女扮男装的方梅有些尴尬,和关盼盼对饮了一杯后说道:“小生还未曾婚嫁。”
关盼盼故意倚着方梅坐下,慢慢贴近方梅身子,柔情地说道:“方公子,你看妾身怎么样?喜不喜欢盼盼?”
方梅虽然是一个姑娘,但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腼腆地说道:“盼盼姑娘长得很好看。”关盼盼对方梅极为殷勤,一会给她夹菜,一会给她添酒。
面对关盼盼一波又一波热情的进击,方梅无计可施,悄悄往右挪。方梅往右挪一寸,关盼盼就往右挪一尺。程鑫见关盼盼主动向女扮男装的方梅投怀送抱,觉得有点搞笑。
挪着挪着,沈延望、方梅、关盼盼三人都快挤在一起了。沈延望一动不敢动,只好开口解围:“关姑娘,你和师师之间还空着一大截,是不是把凳子往回挪一点。你再挤过来,我们三个人干脆就同坐一个凳子上算了。你看,把方兄逼的没地方去,脚都踩在我鞋子了。”
方梅低头一看,刚才和沈延望挨得太近,没注意到什么时候一只脚已经踩在沈延望鞋子上,连忙起身道歉。关盼盼也觉得自己演得有点太浮夸了,只好忸怩地挪回原位。方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一看见热情似火的关姑娘就怵,说什么也不肯挪回去,便紧挨着沈延望坐着。
喝过几轮后,李师师也走过来向方梅敬酒,说道:“师师敬方兄一杯,不知道方兄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姑娘?”
方梅饮了杯中酒,脱口说道:“我喜欢男的。”
一下子,座上众人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只有程鑫心中暗笑,知道方梅说的是心里话。方梅心里暗骂自己:“糟糕,怎么忘了现在装的是男人。”
一旁的沈延望心喜若狂,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激动的一个劲地往方梅碗里不停夹菜。一会儿功夫,方梅的碗上,各种菜堆积成山。方梅小心翼翼地拿着筷子,端详着自己的碗,一时不知从何下筷,生怕沈延望好不容易堆积的菜山塌方了。
看气氛又冷了一点,段铮说道:“要不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规则就是鼓声停时,谁手里有花,要不罚酒三杯,要不让大家指定你表演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席上众人大都是年轻人,纷纷叫好。年龄偏大的程鑫毛遂自荐当鼓手,好让这些年轻人玩得更开心一点。李师师让侍女把小鼓和一个用棉布做成的花球拿上来。
准备就绪后,程鑫躲在屏风后面开始敲鼓。第一次鼓声停时,花球传在刘长卿手里。刘长卿哈哈大笑,连饮三杯酒。
刚开始玩的时候,大家都选择连喝三杯。但这桌上黄酒虽不易醉人,但连着喝,肚子还是涨的很难受。当第八次鼓声停时,方梅看着手中花球,摸着发胀的肚子,实在喝不动了,苦着脸说道:“我选择表演节目。”
段铮一看机会来了,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当下拍手说道:“那就罚你和沈兄喝交杯酒,表演给我们看,你喝不了,就由沈兄代喝。”
于是,在众人的起哄下,方梅扭扭捏捏地开始准备和沈延望喝交杯酒。其实喝交杯酒有多种方式,但方梅却是一点都不懂。
在刘长卿、段铮两人的连哄带骗下,方梅无奈之下被沈延望抱着,还要把手绕过沈延望的脖子,喂酒给他喝。
据说,发明这种交杯酒喝法的目的就是让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沈延望按照游戏规则,正经抱着心爱的“男人”,闻着方梅身上的香气,幸福得快晕过去了。方梅被沈延望强有力的胳膊搂住,感受到彼此两人猛烈的心跳,羞涩得连耳根都红透了。
两杯酒都喝完了,沈延望依然沉浸其中,不舍得放手,直到方梅拿着酒杯轻轻地敲了敲他额头,才恍过神来慢慢松开方梅。
玩到后面,只要鼓声停时,花球在方梅或沈延望手里,段铮和刘长卿就变着法子,让“他们”两人表演亲密互动节目。
渐渐地,方梅也放开起来了,甚至心中都有点渴望被沈延望抱在怀中的感觉。
和世上任何一种感情一样,沈延望和方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在一次次的互动中,两人心中慢慢滋生出了爱情的嫩芽,但此时沈延望心中还不知道方梅是个女儿身。
虽然大家玩得还没有尽兴,但在程鑫的提议,宴会结束了。沈延望、刘长卿、段铮三人陪着程鑫和方梅走出丰乐楼,在繁华的街上漫步。
正当方梅流连于花锦世界时,一名残疾乞丐死死地看着她,失神的眼眶红了。当方梅路过他身边时,那名残疾乞丐犹豫再三,喊了一声:“百花姐!”
这句话是用方梅家乡的方言说的。方梅身子一震,万万没想到在京城里会有人认出她是女扮男装的方百花。她慢慢转过身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残疾乞丐用一只手比划着什么。这是他们族人打猎时的手语。方梅一下子想起来,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刚准备开口相认。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唇。沈延望急忙拉走了方梅,并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说话,有人在偷窥着你们。”说完,沈延望同时偷偷地给段铮、刘长卿使了个眼色。
段铮、刘长卿两人明白沈延望的意思,放慢脚步,装成和方梅不是一路人,在旁边的店铺走走看看,但余光全在仔细观察残疾乞丐周边的情况。
过了一会,段铮悄声对刘长卿说道:“好像有两个人是负责盯梢着那乞丐。”
刘长卿说道:“没错,可他们两个可不止盯梢着一个乞丐,光这条街上,就有六个乞丐是他们的监视目标。你盯街头穿青色衣服那个,我盯街尾那个。”
“收到。”
沈延望拉着方梅走了一段路,见周边人不多,便在方梅耳边说道:“那个残疾乞丐你认得对不对。坊间传闻这些人全是被黑帮控制着。如果贸然上去相认,这些黑帮的打手很可能会杀了他灭口。在这座城市里,每天死亡、失踪的人太多了。官府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和兴趣来追查一个乞丐的死因。”
方梅没想过在这繁华的京城背后,还有如此黑暗不堪的一面,六神无主地问道:“那怎么办才好?”
沈延望坚定地说道:“给我段时间,我一定查出幕后黑手,然后把他带到你身边,相信我,好吗?你先回去吧。”
方梅点点头,说道:“好!他叫窦广国。”
沈延望带着程鑫和方梅绕了一圈,又回到丰乐楼门口,目送两人和随从上马。临走时,方梅回头对沈延望说道:“你也要注意安全。”沈延望笑了笑,挥一挥手。
等程鑫和方梅离去,沈延望返回去找段铮、刘长卿,问道:“怎么样?”
刘长卿说道:“这几条街上,大概有七个人专门监看着几十个乞丐。不过看上去他们应该不是真正的练家子。我们再等等,看他们晚上要回哪里去。”
三人商议后,找了街边一家小吃铺,边吃东西边远远地监视着那群人的动静。过了一会,衔上行人渐渐少了,有人用脚驱使窦广国在内的几名乞丐聚在一起,并离去。三人见状,结了账,运起轻功,远远地跟踪着这群人。
只见这些乞丐走过了几条街,进了一条巷子的破旧宅院里。摸清这群人大致的老巢后,三人返回丰乐楼,骑着马回家了。在路上,沈延望、段铮、刘长卿商议着解救之事,最后决定让段铮向其父亲禀报此事,由官府来处理比较妥当。
第二天早上,段康在大厅中边吃早膳,边听段铮述说,三人昨晚如何发现黑帮控制乞丐谋利,又是如何发现黑帮的老巢的。
段康静静地听完儿子的讲述,突然问道:“铮儿,你今年十八了吧。”
段铮一怔,说道:“孩儿上个月刚满十八岁。”
段康开怀大笑,说道:“不错,十八岁男儿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你们遇事冷静,不逞一时之勇,贸然私自营救。”
段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让你的朋友们放心,接下来请看为父的手段。”
当天,段康在刑部衙署里召集几十名六扇门捕头,宣布将段铮发现的线索立为大案,敲定了侦查方案。过了几天,当掌握了人证、物证后,六扇门便集中收网。一夜之间,有人发现京城里的残疾乞丐突然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