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
方华跟在丫鬟小环后面,绕着回廊转了半圈,然后才下了二楼。
绕过前厅,就来到一处别院,穿过一个月洞门,满院都是鹅卵石砌成的地,沿着游廊走,一路朱红栏杆,姹紫嫣红。
行不久,就来到一间雅轩,门外珠帘卷起,门内暗香浮动。
小环停住脚步,站在帘外轻声说道:
“素素姑娘,方公子来了。”
帘内轻嗯了一声,“你去吧。”
小环微微皱眉,看了方华一眼,但还是低着头离去了,方华深吸一口气信步入内。
房间由三间花厅组成,中间悬着斑竹帘以隔开。举目一观,里面摆的都是水磨楠木桌椅,房内满壁诗画,中间挂着一轴董其昌的画,两边悬着一副笺纸联,上写道:
别路风光早
江南芳草天
人心似春色
千里送君安
方华不由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自己写给张位的诗吗,怎么这里也挂了一副,难道自己背诗的时候记错年代了,现在遇见正主了?
正疑惑间,右边的斑竹帘后冒出了一个清灵的女声。
“公子的诗,以景入情,以诗入画,真真是我金陵士子的绝唱。”
方华又是摸了摸鼻子,他这回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是遇见正主,而是遇见了个文艺女青年。
感情叫自己来是粉丝见爱豆来着。
早说嘛,方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文抄公的活计以后最好还是少干。
“姑娘谬赞了,”方华假假谦逊道。
竹帘轻轻一撩,一个娇柔可媚,碧玉年华的女人从里间娉婷而出。女人身着一件绮罗纱衣,下系一条碧玉百褶裙,一派修身窈窕,却又仿柔若无骨。
“公子万福,”薛素素敛衽下礼,裙裾不摇,身姿不摆,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模样。
方华看着女人的模样,瞟了一样胸口的平坦地带,不由咽了咽了口水。
喂,你不会还没满十四周岁吧。
“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薛素素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眼神古怪的方华。
“我是在想要是换到前世,我得判多少年。”方华小声嘀咕道。
“什么?”薛素素显然没听清方华的话。
方华尴尬的笑了笑,敷衍了过去,“没什么,第一次见到姑娘,一时惊为天人,有点呆住了。”
薛素素莞尔一笑,引着方华坐下,“公子说笑了,公子此等大才,誉满南京,金陵女子谁不曾想与公子一会,亲眼目睹公子风采。小女子丑若无盐,跟她们定然是比不上的。”
方华摸了摸鼻子,暗道:难道我已经有这么大名气了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姑娘过奖了,姑娘约我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方华问道
薛素素拿起一把仕女图样的圆扇,吃吃遮面道:“那公子还想要什么目的。”
“这...”方华略略一愣,是呀,那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
哦,对了,自己还答应帮利玛窦拯救一个失足妇女的,可那都是事后,那有人事前这么说的。
房间气氛略显尴尬,薛素素起身为方华斟了一杯酒。
“这是小女子自酿的梅花酒,藏了一个冬天,公子尝尝味道如何。”
这个,其实我二叔是不许我喝酒的,但这话方华没有说出来。他端起碧玉无瑕般的酒盏,一股混杂着酒和花的芬香立刻飘入鼻端。
“好酒,”
方华轻赞一声,正欲一饮而尽,舌尖刚碰到酒水,他就感觉有点不对了,除了花香、酒香,好像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他从小就熟悉各种草药的话,绝对尝不出来。
方华不经意瞟了薛素素一眼,见她容色如常,只是其间藏着一种莫名的期待。方华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呷着一口酒水,又是赞了一句。
薛素素收起了那份稍纵即逝的期待,言笑晏晏的又给方华斟了一杯。
方华刚饮下第二杯梅花酒,只见其拿杯的右手突然一松,白玉般的酒杯落地,稀碎瓷盏四溅,同时他的脑袋一重,整个扑在了桌子上,身子瘫软了下来。
此刻薛素素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刚才的妩媚全然不见,只剩满脸的狡黠与得意。
“嘿嘿,哪怕你精似鬼,也得让你喝老娘的洗脚水。
这衣服穿起来真是难受。”
‘薛素素’收拢起身上的薄纱,走到方华身边,开始在他身上一通翻找。
很快,‘薛素素’就摸出了一张药方、一块腰牌和一张两百两的会票。
“才两百两?真是个穷鬼,老娘这蒙汗药都花了几十两了。”
‘薛素素’皱了皱鼻子,卷起腰牌和银票就要离开。
但她还没走出一步,就察觉右手被人紧紧扣住,她登时觉的不妙,猛的回头,只见方华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没晕!”‘薛素素’粉桃般小脸刷的一下白了。
方华吐出嘴里含着的酒,说道:“在没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之前,我怎么能晕?你不是薛素素,你到底是谁?”
‘薛素素’一脸惊恐,扑通一声给方华跪下。
“公子饶命,奴家也是生计所迫,万不得已...”
她话还没说完,方华只觉一道黑影向自己面门袭来,他下意识拿手一接,却是石星给的那块腰牌。
“不好!”
方华猛然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果然,就在自己稍微放松的一刹那,‘薛素素’手腕一抖,竟生生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
方华还欲去抓她,只见‘薛素素’身纵影提,身子猛的一跃,瞬间从窗口翻了出去。
“我靠,会功夫的!”
方华一万个没想到,这‘薛素素’不知学的什么邪门武功,把身子练的滑不溜手,只几个呼吸就不见了踪迹。
第一次在这个世上遇见传说中的飞贼,方华即紧张又兴奋,好在这次他警惕性高,除了一张会票,到也没损失什么。
方华深深做了几个呼吸,平复了一下刚才激荡的心情,挑开斑竹帘来到右花厅。
既然刚才那个是假薛素素,那么真薛素素很可能还在房间里,就是不知她是死是活。
绕过一个八扇坐屏。四周全被粉红色的纱帘罩着,明媚的阳光透进来,满屋子都荡漾着暧昧的粉光。
方华细细扫了四周一圈,然后来到被大红帐子罩着的床榻,一掀开帐子,就见里面正躺着一个被严严实实捆着的女人。
女人只穿着一件粉红亵衣,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看的不由让人心头一热。女人看见有人来了,被堵住的嘴巴立刻发出呜呜的低吟。
方华解开女人身上的捆绑,拿掉她嘴里的毛巾。女人哇的一声扑在了方华身上,登时哭的梨花带雨。这不是真的殷素素又是谁。
事情经过的很简单,一个女飞贼乘殷素素不注意闯了进来,再脱掉她的衣服捆扎结实,就来冒充她的身份。
美人软香入怀,方华一时不知道自己的手往哪里放,正尴尬间,忽的听见斑竹帘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方华安抚下薛素素,蹑手蹑脚的走至竹帘后,揭开一道缝隙,正看见许飞像提溜一只小鸡仔一般,把刚才的女飞贼给抓了回来。
“好哇,”方华大喜,立刻撩开竹帘,信步走了出去。
“公子,”许飞一见到方华,就把刚才被抢的会票还给了他。
方华接过会票,向脸色略略苍白的许飞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飞牢牢抓住小飞贼的后颈,答道:“我一直在院外等公子,”
方华看了一眼一脸郁闷的‘殷素素’,大概知道了过程。这‘殷素素’抢了会票,正准备翻墙离开,却正落在了外院的许飞的手里。
然后她就被擒获,给带了进来。
“你等我?有什么事吗?”方华发现许飞的腹部又渗出了鲜血,应该是昨晚缝合的伤口重新撕裂了。
“先生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许飞的嘴唇嗡动着,方华看的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找到他了,他现在在哪?”
“公子请跟我走吧。”
方华看了一眼死样活气的‘殷素素’,问道:“那她你打算怎么办?”
“一起带走。”
‘殷素素’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正准备反抗,被许飞一掌劈晕,然后就给装进来一个麻袋里。
这样,两个人一个麻袋,找了一辆独轮车,吱吱呀呀推出了聚宝门。
出了聚宝门,行不了多远,就是一大片寺庙区,大名鼎鼎的大报恩寺就在这里。
绕过大报恩寺,两人来到了一间独立的罗汉堂,罗汉堂已经破败,供奉的罗汉金身都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稻草和黏土。
四周杂草丛生,寂静无声,院墙斑驳,寺门歪斜着身子挂在那里,随着风吱呀吱呀的空荡着。
独轮车被放在院中,方华随着许飞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