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之后,情况开始慢慢好转。
政熙帝的身体在她身边时总会好转几分,久而久之,他将小公主带到身边亲自教养,日日相伴。
而其他灾害也渐渐平息,天下太平。
最为奇特的便是那座神宫也渐渐开始显露庐山真面目,奇幻的景观也让政熙帝意识到了神宫的危险与神秘,因而将其封锁。
随着玉姣公主的成长,那惊心动魄的绝色与超凡脱俗渐渐被宫人传颂。
神宫,也变成了公主的专属之地。
里面漫无边际的白会吞噬其他一切的颜色,只除了公主喜爱的颜色和人。
于是乎,神宫里面多了人世间的繁华雅贵,多了一抹耀眼的黑与红。
神宫里也会偶尔传出一两道“神谕”,皆是福祸与生死要事的真实预言。
不久,与玉姣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夏容年便被神谕指定为公主的命定之人。
而命定之人则与公主的寿命紧紧相连。
夏丞相因此成了夏太师,知晓了其中的种种诡怪之事,按照陛下和神谕的安排尽心尽力培养自己的儿子。
文武双全,相貌堂堂的夏公子自然成了京中最受欢迎的翩翩公子。
哪怕在入职为官前,不少同龄人也会尊称他一声“夏公子”。
夏公子从小就被耳提面命,他是因为公主才会有他人遥不可及的待遇,少时不服气,及至如今他早已经看开。
只是遗憾从未有过觐见公主的机会。
直到几日前,预言的时间愈来愈近,他渐渐察觉到了一些命理,也预感到了另一个时空的他会到来。
因而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夏容年因头疼而微微蹙眉,跪坐的姿态早已经将贵族的矜雅刻进了骨子里。
赵渚仕见他缓过来,也不等他开口,直接起身面朝层层的帘纱。
“姝姝,出来吧。”倏然,他软了声线,语气温柔地朝着帘幕后面唤道。
夏容年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他知道,那必然是玉姣公主。
层层帘纱被雪白修长的柔荑轻轻撩开,似玉般的光泽在指尖上流动,每一寸都是恰到好处的精致,令人移不开目光,紧紧追随着柔荑的主人的动作。
圆润粉嫩的足尖晶莹剔透,与那纯然醒目的黑裙红镶边相映衬,越发显得雪白诱人。
美人身形逐渐显露,缀着白珠的红腰带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娇躯,未见其人,就有一股幽幽冷 香沁入鼻尖。
夏容年下意识抬头,而后就见到了此生最难以忘怀的场景。
如冰雪般精心雕刻成的美人轻颤眼睫,凝聚了璀璨星河的明眸静静望向这边,犹如雪山之巅悠然而落的冷月,皎洁而不染纤尘。
七分的清冷圣洁,三分的矜贵,分明勾勒出十分的绝色。
三千青丝全部用珍珠玉带束起,极简单却又带出几分飒意。
夏容年霎时失去了言语。
清姝神色疏淡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步步走近他。
男人眸光微怔,近乎呆滞地看着她。
“夏公子,把刀给我可好?”她垂眸看着仍然跪着的夏容年,缓缓伸出手停在他面前。
夏容年回过神,强行压制住那过于汹涌热烈的情绪,低声应道:“殿下,请!”
他双手奉上匕首,姿态虔诚。
夏容年只觉自己恍如身处仙境,竟遇神明垂眸!
那样极致的美貌唯有神明方可拥有,他理解了为何那降下神谕的神明也对她如此偏爱!
“请起吧。”她含着浅而淡的笑意轻声道。
“谢殿下。”夏容年依言起身,而这期间他则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帝皇。
赵渚仕对于这样的情况早习以为常,他径直走到清姝身边,低头含笑道:“开始吧,姝姝。”
清姝点了点头,动作干净利落地拿起匕首在夏容年手背上划下一刀,鲜血慢慢流出。
与此同时,她也极快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二者的血液在匕首下凝聚融合,一阵灼热感过后,两人伤口的位置倏然显现出同样的火焰般的印记。
这整个过程中,夏容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十分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印记形成后,他能感受到两人无形之中形成的羁绊。
深沉的,古老的,密不可分的羁绊。
从他灵魂深处也有着无法言说的喜悦之情,那是另一个他的情感。
两人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思。
清姝将自己袖中的手帕覆在了他的仍在流血的手背上,指着旁边案桌放着的白瓷瓶道:“擦一下,那瓶是上好的止血药。”
夏容年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轻轻按在了那还留着清香的手帕上。
只不过看到对面一介帝王低头温柔小意地替公主擦拭包扎的画面,他愉悦的心情变得低沉了几分。
公主那疏离冷淡的气质在面对皇帝时也不禁有些软和。
夏容年倒是将皇帝眸中一闪而过的暗沉记在了心底,心中升出些许疑惑。
哪怕从小亲自抚养,但如今这般举动,也是太过于在意和亲密了些?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相处的模样。
包扎好后清姝轻轻挣开赵渚仕的手,无奈叹了一声:“好了,父皇。”
男人颇为遗憾地松开手,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夏容年身上,出声解释:“这便是将你两联结在一起的烙印,姝姝前十几年便用自己的寿元为我续命。如今这个仪式也是让你替姝姝续命。”
赵渚仕毫不避讳地讲出他的目的,他有能力将事态掌控在自己手中。
“为公主续命乃是臣的荣幸,但微臣斗胆劝告,这位神明怕不是一位邪神,与虎谋皮,焉有其利?”夏容年从方才的种种看来,由衷地觉得这所谓神明的邪性着实重了些。
赵渚仕听到这话,眼眸危险地眯了眯,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似有若无的淡淡烟雾似游蛇般在帘纱间流动。
他墨色的瞳孔也有变白的极短的一刹那。
诡异至极。
“朕和公主自然知晓。”
“是邪神。”
两人同时说道。
男人的语气含着暗暗的压制,是对着夏容年。
而清姝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丝丝讥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