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维甄那话一出之后,系统就彻底沉寂了下去,它真的一刻都不想理会这个脑瘫!
清姝忍着恶心听到最后,无非也就是男人的一些自命不凡的吐槽之语。
她心下有了些思量,专心用膳。
不久她起身告辞:“父君,我就先去处理政事了。”
苏瑾弦颔首,温柔叮嘱道:“也要注意些身体,政事是处理不完的。”
“儿臣知晓。”
清姝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顶,转身离开了未央宫,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王维甄。
他低垂着头颅,看似恭敬不已。
清姝回到御书房后,对着暗处轻唤一声:“暗一,今晚去未央宫将名为小甄的宫侍解决掉。”
她神色清冷,如墨的黑瞳闪着幽幽冷光,手下的宣纸上“杀”字透露着凛冽杀机。
之所以没当场将人下令处死,是怕他心生警惕,从而使尽手段逃跑,但若是影卫暗杀呢?他是不是有随时监视的能力?
这一切今晚就会有答案了。
夜晚,寂静无声的厢房之中快速闪过一个黑影,冷光微闪,剑尖直指男人脖颈。
快如闪电。
可下一秒就被无形的屏障给死死挡住了,空气中还隐约漾着水面涟漪似的波纹。
暗一沉寂如水的眼眸划过一道寒芒,心下也惊讶不已。
她今天还为陛下突然命令她前去解决一个无名之辈而诧异,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妖孽!
王维甄被脑海中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直指他咽喉的利剑,脸色倏地苍白下来,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在心里尖声喊道:“系统,赶紧把这个人解决掉!”
【收到宿主诉求,启动灭杀模式!】
一阵无形的能量朝暗一袭去,她的身体就如纷飞的纸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维甄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布料。
他缓过神来后低声抱怨:“系统你怎么不提前提醒我避开危险?”
【系统也无法预知危险。】
冷冰冰机械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其中还带了几分嫌弃。
可沉浸在后怕之中的男人没有发现,系统自然也就隐瞒下了目前所剩的能量最多只能帮助他逃避三次致命危机。
剩下来的时间王维甄都睁着眼提心吊胆地坐在床上,没有入睡。
而清姝当晚不见暗一人影的时候,便知道刺杀失败了。
她做好心理准备后再次来到了未央宫,看到了男人过于苍白的脸色,仿佛像被吸了精气一般,看来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怎的现在有空往未央宫跑了?”
苏瑾弦缓缓出声,眼角余光还不停往王维甄看去,神色不明。
难道女儿真看上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宫侍?
“此次前来是为了向父君借一个人。”清姝神色疏淡,目光往角落里的男人望去。
苏瑾弦笑意微顿,“借谁?”
“自然是你口中的小甄。”
他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你想带走就带走吧。”
清姝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看上了这个宫侍,但真实理由她却不能对别人说。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王维甄大喜过望,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虽然女人面容清冷,可那漂亮的眸子却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这让他窃喜不已,果然还是他这种男性气概的人最为吸引女子,女尊又怎么样,还不是看上了他!
“回陛下,奴愿意!”他低声回道。
可态度却没有丝毫恭敬,目光更是火辣大胆。
这让清姝怀疑,他这作态是怎么在宫中活下来的?难道是靠父君的宽容仁慈?
“走吧。”
时锦审视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三人的身影穿过御花园,逐渐来到御书房,外面有许多严阵以待的禁军,气势凛然。
她们望向他的目光皆是警惕中带着极致的冷漠,面色不善。
王维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妙,面色有些慌张,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女人进了御书房。
“陛下?”
清姝坐龙椅上,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害死母皇和皇姐的罪魁祸首,轻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借尸还魂?”
那无言的压迫视线似乎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弯。王维甄这才清楚地感受到何为皇家威严,以及那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冷汗涔涔,眼神躲闪,快速跪倒在地请罪道:“奴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自小侍奉在凤君身边,何来借尸还魂一说?陛下,奴冤枉啊!”
清姝眼底是极致的冷漠,出声道:“时锦,将他的手脚打断!”
她倒要看看这人在重重包围之下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王维甄惊恐地睁大眼,连忙挣扎着往后跑去。
可十几年都缺乏锻炼,柔软如绵的男子身体又怎么可能从时锦手中逃走呢?
时锦紧紧禁锢住他的双臂,二话不说就将他的手臂给卸了。
“啊!”男人惨叫出声,声音格外难听刺耳。
连时锦都皱起了眉,这个男人怎么又没骨气又没毅力?
又不是打断骨头,就痛得大喊大叫。
“系统,救我!”王维甄在心里惊呼道。
【本系统只会在宿主性命垂危之际出手。】
“什么意思?你这是见死不救?你可别忘了,我死了你也没好果子吃!”男人语气恶狠狠地威胁着系统。
【恕本系统无能为力。】
说完这句话,系统就再也没出声。
虽然一个世界只能绑定一个宿主,但它并不在意这个蠢货的死亡。能趁早脱离他,它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帮他?
清姝听了一会发现王维甄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纯粹是靠着系统的搭救也就放下了心,吩咐时锦道:“将他押入天牢,严刑拷打,但别伤及他性命。”
“不!姬如清姝你不可以这么做!”王维甄情急之下连尊称都不喊了,直呼她的名字。
清姝还没什么反应,时锦瞬间又废了男人一条腿,冷声道:“就凭你,也配直呼陛下的名字?”
门外的禁卫军听到动静直接进入御书房,拽住男人宫装后领往外拖去。
怜香惜玉?
那是不存在的。
于是王维甄头发都散落开,形容狼狈不堪,犹如一条死狗般被拖走。
远远的都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以及痛呼声。
昏暗脏乱的大牢里传来悉索的拖拽声,禁卫军粗鲁地将人丢进牢里,对旁边的狱卒道:“这个人好好招待一下。”
狱卒怜悯地看了一眼这名瘦弱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这好端端的是犯了什么罪啊?
要知道这牢里关押的可都罪大恶极的要犯,能令人生不如死。
禁卫军的脚步消失在牢房之后,狱卒缓缓拿出了牢里的刑具,凄厉的惨叫时不时从牢房里传出……
几日过后,清姝来到牢房。
男人破破烂烂的囚衣上满是血痕,脸颊消瘦枯黄,隐隐可见衣服下的道道鞭痕,皮开肉绽的颇为吓人。
以防后患无穷,狱卒还将他的脚筋手筋彻底挑断。
王维甄此刻全身软趴趴地半靠在墙上,隔着木栅栏目光仇恨地望着身穿蟒袍的尊贵女人。
他疯狂大笑出声:“等着吧,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几千年后哪还有什么女尊国啊,一群牝鸡司晨的东西!”
日夜不停的折磨令他的理智岌岌可危,不管不顾地将心里话吐出来。
女人居高临下的冷漠神情宛如最无情的神只,讥嘲地看着他崩溃。
清姝来也只是看看那系统有何动静,但如今的一片寂静似乎表明它已经放弃了眼前这个神色癫狂的男人。
至于脱离?
清姝根据之前的对话猜测出,系统不是不想脱离,而是不能。
不足为惧。
“好好看管,别让人死了。”清姝淡淡看了一眼栅栏里面的人,转身和时锦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走出牢房,那炙热明媚的阳光透过树隙悠悠照射这红墙绿瓦,似乎那种沉闷肃穆的凝重也被融化了几分。
清姝心中的郁结渐渐消散,目光眺望着西北方向的皇陵,那儿是无数皇室中人的埋骨之地,也葬着她挚爱的亲人。
让王维甄日日夜夜不得安寝,受尽折磨也算是对她们的告慰。
而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清姝才想起钦天监前几日占卜出来的良辰吉日。
大婚之日定在下个月初六。
这一消息也将京城这段时间的死水给搅和了。
一时之间上元府拜访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其他大婚流程自然由礼部操办。
清姝只需处理朝政,算得上忙里偷闲。
她将库房里的珍稀之物一件件挑出,想着作为礼物送去给元子攸。
角落里的一幅画轴轻轻滚落在地,清姝上前拾起,慢慢展开画卷。
入目便是悬崖陡峭的山崖,各处笔墨深浅不一,层次分明,几笔就勾勒出山峰的缓和陡。然而意境更为深远的便是那常青的断松,挺立坚强,远远望去是独一份的高洁孤傲。
清姝第一眼便下意识觉得这幅画极为贴合元子攸的气质。
她缓缓将画恢复原样,放到锦盒之中,眉眼间的疏离之色淡了几分,轻声道:“将这幅画给元公子送去。”
微明接过画,吩咐其他人送到元府。
他走上前低声劝道:“陛下,这里尘烟多,过多吸入对身体不好,还是让其他宫人来收拾吧。”
清姝抿唇一笑,摇头道:“微明,不用心挑选的礼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并没有离开,反而又看起了其他物品。
而此刻,画卷被加急送到元府。
送画的小侍极为上道地对着门房说:“这可是陛下亲自为元公子挑选的礼物。”
门房自然不敢怠慢,将画递到元子攸面前时也一字不落地照搬了宫人的话。
元子攸听闻,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莹白指尖珍之重之地抚着手中的锦盒。
他看到画中之景和印章时,更是讶异。
那是他最为喜欢的画家所作之画,他寻了好久都未曾发现踪迹,原来是被收藏在宫中。
她没有送他最为常见的金银首饰以及胭脂水粉,反而是这称之为珍本的画作,元子攸的心情不自禁软了一下。
他蓦地生出了勇气,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第二日元丞相上朝时怀里便揣着这封自家儿子写的信。
早朝结束后,元丞相厚着脸皮跟着陛下到了御书房,这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神色间都不禁显露出一丝窘迫。
清姝心下好奇,询问道:“丞相有何要事?”
元书宁上前将信递到桌上,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这是小儿写给您的书信。”
她老脸一红,实在是大半辈子以来头一次干这种事,对象还是当今君主,让她更加不自在了。
清姝恍然大悟,轻笑道:那还得多谢丞相了。”
陛下自在的神态倒是让元书宁放松了几分。
清姝展开新知一看,颇具风骨的劲秀字迹隐隐透着男子含蓄的情思。
元子攸在信上邀请她明日去泛舟游湖。
清姝沉思了一会,便对元丞相说道:“朕明日便会到元府接元公子。”
元书宁转念一想便知道了信上的内容,欣然答道:“是,陛下。老臣告退。”
元子攸收到消息也高兴不已,第一次雀跃地为外出精心准备着。
而京城另一边的关将军府却上演着鸡飞狗跳的一幕。
“关清淮,你给老娘从墙上下来!”关盈盈语气急躁地朝墙上那个神色悠然自在的少年吼道。
少年肤色并不像京中男子那般白皙,精致深邃的五官呈现一种别样的出异域风情的明艳,眼眸清澈灵动得似那林中之鹿。
就连瞳孔都是淡淡的绿色。
“不要。”
“前段时间你们说外界不安宁,便不准我出去。如今朝廷安稳下来,你们也将我困于府中,我要出府。”
他极为清润的嗓音里蕴着不满,眉头微微蹙起。
关盈盈无可奈何地劝道:“小祖宗,你赶紧先下来吧!”
“好好好,明日便让你出去好吧!”
关盈盈是关府长女,对自家娇纵的弟弟没有丝毫办法。
家中拘着他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那过于跳脱活跃的性格,刚从边疆回来的关清淮那里懂京城的尔虞我诈啊。
怕不是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