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道理懂了一堆,过不好这一生的人大有人在。
在大裁员的时候,大boSS都发话了,先裁刚入行的,因为他们入行不深,出去还可以投身其它行业,去奔他们的大好前程。
资历老的就先帮公司撑一撑,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要么转,要么等。
某方有出国留学撑着,并且已经快速转行做起了直播,让英语老师售卖农产品。这可没有几个英语老师愿意这么做,但是形势所迫,与其坐吃等死,不如穷则思变,用自己的学识售卖产品。
李沛和陈述所在的公司,多年品种一直单一,就靠一对一做出了口碑,现在转行,只能说非常之难。新员工被裁员了,老员工天天在搞培训学习新知识,今天引入了某艺考,明天投资职业技校,就这个态度,也让底层员工看到了希望,至少公司没有直接关停,而是想办法生存。
看陈述情绪低迷,李沛将陈述叫到了办公室:“你今后什么打算,是继续留下来坚持?”
陈述因为有之前在小培训班的一段经历,就是她坦诚向老板透露怀孕后,被老板立即架空对待的经历。所以她这次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打算。
她将李沛的问题又抛给了李沛自己:“我现在没有想法,但也看不到希望,很迷茫,你什么打算?”
“我能怎么办?像我这个年龄,又干到了这个职位,我现在出去换行业,没准还要给我之前得罪过的员工打工。再换个行业,从零开始,被九零后呼来喊去,我真的是放不下这个姿态。现在就静观其变吧,只要公司一直在,我可能就一直干下去。”
“你可以干下去,但我们怎么办?像我们这样,大概都逃不开被裁员的命运。再加上这个低工资,对于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真的很难生活。”
“我又何尝不是,我好在一点就是没有孩子,老人也只有公公,公公是研究室退休干部,一个月退休金还可以,生活用品他都给我们备着,但不好的是老公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醒过来可能还会变成植物人,想想我的以后还要与一个植物人相伴,我真的在生活中都看不到希望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作家余华不是在《活着》一书中说过嘛,人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事而活着,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你不是还有那个谁吗?没准他是你风雨人生中的一缕阳光呢。”
“别提他了,自从我老公生病以后,我就跟他断了往来了,其一是我不想拖累他,其二是我不想她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呢?是一种唯美的关系,如果再加入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就没有意思了。所以我不想破坏,就主动跟他切断了联系。他也有他的家庭要照顾,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那样我会无法原谅我自己。”
“社会我沛姐啊,拎得挺清的。”
“那当然,我都这个年龄了,这点事情还拎不清楚,不是白活了吗?”
“多少女人为了跟情妇在一起,都要将自己的亲夫毒杀了呢。”
“你说的是潘金莲吗?毕竟这样的是少数吧,现在女性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也不是说潘金莲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是那个社会荼毒的女人,也不能全怪她吧。为了守着妇道那块牌坊,就要守着一个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其实也挺悲催的。”
“我们怎么说着说着说偏题了。最近课少,你如果要照顾你老公的话,你手头一些杂事你可以交代给我,我帮你做。”
“谢谢你陈述,我为他请了护工,平时我就让公公去盯着护工就行,我下班去看下。最近手术都做完了,就等恢复。我一踏入那个地方就情绪失控,我现在怕去医院。我也只能跟你说说,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朋友打电话我都不接,我不想听一堆安慰的话,我现在缺的就是人和钱。一堆安慰的话只会让我将痛苦再反绉一遍。”
她们的聊天很快被一团闹哄哄的声音打断了,听声音的方向是在一楼。
李沛下楼,发现不是别人,而是几位熟悉的家长,她们吵闹的原因就是要退费,退费的原因是害怕跑路。现在整个市面上,这种跑路的情况太多了,已经闹得家长心惶惶。
退费是没有问题的,李沛也接到了上级的指示,如果有家长来退费,先挽留,如果挽留不成就爽快退费,不要拖泥带水。
但是退费的流程不能变,毕竟钱要从财务那里出,而不是李沛直接退。
那几位家长知道李沛,也知道李沛是机构的管理人员,她说出的话还是有份量的。
李沛说:“大家不要害怕,虽然政策是政策,但政策也有人性化的方面,允许我们把大家预存的课时上完,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跑路,况且咱们在西安有35家,如果我们这家不在了,还有其它家在,任何一家都可以退我们的费用。我也可以将总公司的地址和电话留给大家,供大家找。如果对我们的教学没有意见的话,我建议大家上完,这几个孩子情况我了解,虽然政策是政策,但我们的孩子本身知识体系是有漏洞的,在学校无法跟上大部队的进程,我们需要一对一来补充。但大家如果执意要退的话,大家把退费表一填,我立即给大家提交,大概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大家可能会说,我交费的时候当天就利利索索交了,退费的话怎么这么慢。请大家理解,因为钱是交给机构的,机构有财务,财务在总公司,我们作为分机构不经管财务,所以需要这些时间,请大家放心。”
见李沛说得比较清楚,各位家长有的填了表,有的选择将课时上完。
李沛预感到,她之后的工作重心可能就是每天面对前来退费的家长,想想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