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连着三天,整个九湾村都在找朱建辉,没见他半个人影。
第四天,恐怖谣诼遍布整个乡头。
有说有人太饿了,看到朱建辉肉多,把他害了。
有说廖斌和张凡因为矛盾,联手杀了朱建辉。
有说朱建辉走夜路的时候遇到邪崇,当场把他带走。
还有说朱建辉之前太嚣张,跟在廖斌和张凡后面为非作歹,得罪了不好惹的人,现在朱建辉出事了,接下去就轮到廖斌和张凡。
而整个第二生产队目前最不好惹的人是谁?
在陈吉仁之后,就是那个敢当众抓着陈吉仁枪口的新任巡山员,谭飞。
但这都是说法,没谁会跑去谭飞跟前求证,以及,廖斌和张凡也都在民间阻止这种说法漫延。
朱建辉去了哪,廖斌和张凡一清二楚,他俩极力在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出村口方向引导,绝对不想众人的视线都往四指山方向走。
时间又过两天,公社和知青大院一起开了个会,决定由知青队话事代表人金耀带着两名同志,亲自去一趟朱建辉家,把朱建辉失踪,甚至可能发生不幸的事告知。
这个会议,林舒清和江颜也去参加了。
会议上,廖斌和张凡一直在悄悄观察她们,尤其是林舒清。
让他们都摸不着头脑的是,林舒清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段时间他们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但不管是林舒清还是谭飞,对他们没有任何动静。
两个人干脆也装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六天的时候,朱建辉失踪的风波渐渐平息,九湾村迎来了短暂的安宁,但到黄昏的时候,三个从门宁来的警察找到了九湾村的公社。
林大虎和林小豹正在做月度的巡山员报告,两个人不识字,由张瓜皮执笔。
听到外面来了门宁的警察,林大虎起身去窗边张望。
张瓜皮的笔头在桌子上敲:“哎哎!林大虎,态度端正点,过来,你刚才说到哪句了!”
林大虎没理他。
林小豹道:“哥,警察来了干你啥事啊!”
林大虎道:“上次说给咱们师父发钱你忘了?”
林小豹想起来了,立即也起身,跑去张望。
“喂,林小豹,给我回来!”张瓜皮叫道。
林小豹比林大虎更不像话,张口就道:“拉你的肚子去吧!”
自打上次在医院照顾庄健后,张瓜皮最近肠胃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拉肚子,他气恼地看了林大虎和林小豹一眼,放下手里笔,也过去张望。
门宁来的经常跟在谭中明和李汉生后面往二楼的会议室里走去。
林大虎和林小豹的目光盯着他们手里的公文包,在想里面得有多少钱。
“是来给咱们师父发钱的吗?”林小豹最在意这个。
林大虎摇摇头,不知道。
张瓜皮看他们这样,起身道:“行了!我去给你们打探打探!”
林大虎和林小豹一喜,扭头看他,竖起大拇指:“瓜皮哥,还是你靠谱!”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自己人!”
“别别!”张瓜皮抬起手,“你们拉帮结派可别带上我,我是公干人员,不跟你们瞎胡闹!”
“放屁!”林大虎立即道,“谁要跟你拉帮结派,把我们说的那么坏!”
林小豹道:“就是,你是公干人员,那我们作为九湾村的巡山员,我们是啥啊?”
张瓜皮一翻白眼:“懒得理你们!”
他开门出去,跟着到楼上,非常自然而然地进去,去拿热水瓶和杯子,为谭中明和门宁警察他们倒水。
期间他特别观察,发现之前那位古警官并不在,不过上次来邀请谭飞去参加什么颁奖仪式的金显兵小民警是在的。
张瓜皮把水杯端过去,听到他们提到一个人名,吴达。
张瓜皮皱起眉头,吴达这个名字,听着好像有点熟悉——
结果下一瞬,就见谭中明和李汉生都变了脸色。
后面过来的李东方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也微微变了。
金显兵道:“你们都认识?那么,真是你们九湾村的人?”
谭中明眉眼严肃,沉声道:“的确是我们的人,他这次是不是又犯罪了,严重吗?”
坐在金显兵旁边,个头瘦高瘦高的警察道:“很严重,不过听起来,他之前在九湾村时就一直犯事?”
谭中明点头:“他之前是我们九湾村的巡山员,还带过几个徒弟呢,后来,他开枪打死了其中两个徒弟。”
瘦高警察一顿:“他连自己的徒弟也杀?”
“不止,”李汉生道,“当时我们村里有不少人横死,后来查出,都是他干的,包括……”
李汉生的目光,朝旁边的李东方看去。
李东方沉重道:“包括我的两个表妹。”
张瓜皮在旁听着,完全傻眼,不知道在他们九湾村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过听来,这些事都是几十年前的了。
金显兵道:“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他的两个徒弟吗?”
九湾村这边的几个干事们摇头。
瘦高警察道:“那他有没有其他徒弟还活着的?”
李东方点头:“当时还活着的有三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另外两个也死了。”
金显兵立即道:“那这个还活着的人,可以带我们去找他吗?”
李东方道:“可以,但我估计你们也问不出什么,他们三人当时侥幸活着,因为出事时并不在山上。而且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这些年他一直不开心。”
谭中明补充:“还有,赵心辉之前被一头野牛撞下山崖,现在还走不了,如果你们去找他,问话的时候,还请尽量委婉。”
“还有这样的事,”瘦高警察道,“看来,也是个可怜人。”
说着,他们起身准备要去找赵心辉。
起身时想到什么,金显兵道:“对了,这些钱。”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几捆纸币,放在桌上:“这里一共是五十元,是门宁公安部对谭飞同志的奖赏!”
张瓜皮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谭中明等人也皆一愣。
李汉生结结巴巴道:“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