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杰没再说下去，谭飞见他真的怕，便也不问。
只是这种子落在了心里头，终究会发芽。
又走了十来分钟，谭飞终于在地上发现一些痕迹，但并不是野猪留下的，而是，牛蹄。
胡斌杰不认识，听说了之后又惊又喜：“这山上真有牛！”
谭飞道：“四指山上啥没有，只是我不识货，否则我带你挖灵芝去！”
“哇！！”胡斌杰激动，“师父，那咱们去学啊！”
谭飞一边跟着牛蹄走，一边道：“之前是打算跟施大娘学来着，后来因为张俞严那事耽搁了。”
其实不止张俞严，前阵子所有的事都堆到了一块，包括兆辉村那边，以吴达和云哥为首的人贩子团伙。
想到这，谭飞忽然有一些骄傲，并非骄傲于他以一己之力捣毁了这个团伙，而是骄傲于，明明这么忙了，他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去跑黑市。
越往前面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低，到最后彻底沉默。
终于在一条河边，他们瞧见了这只野牛。
野牛身上的那股野劲，绝对要比野猪更强悍，它慢慢悠悠在水边喝水，后头的牛尾巴摇来晃去。
谭飞缓缓举起手里的枪，忽然，他又垂下了手。
胡斌杰道：“师父，咋了？”
谭飞皱眉，下不去手：“太稀缺了。”
“啥？”
“野生水牛，不多见了，”谭飞看着那头牛，“主要分布在云南和广西等地，咱们四指山虽然现在见着有，但我担心它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只。”
胡斌杰道：“那是不是就更好卖了。”
谭飞看他一眼：“阿杰，咱们是巡山员，不是盗猎者。”
胡斌杰弱弱道：“师父，那之前那野猪……”
“野猪泛滥成灾了，打个百十来头都不成问题。”
说着，谭飞长叹，转身道：“让它逛着吧，它没来伤害咱们，咱们就不对它下手了，走，找野猪去！”
胡斌杰看着那边的野牛，舔了下唇瓣，但也只好点点头：“好吧。”
他们接着又找了半个多小时，可算是瞧见了，而且这次运气不错，是落单的，看着也壮硕。
谭飞举起枪瞄准这只野猪，两枪让它站不起，第三枪直接一命呜呼。
然后师徒二人拖着这只几百斤的野猪在山里找到一条河，直接就着河水处理野猪。
胡斌杰头一次干这事，被野猪厚实的皮毛给震惊住了，用砍刀脱皮，还得磨上半天。
野猪的肥肉不多，大多都是瘦肉，而且它们的瘦肉口感比起圈养的猪而言，又硬得多。
“累死了，累死了，”胡斌杰道，“这野猪真是皮糙肉厚！”
谭飞抬头朝隔壁山头看去：“那老虎真没有再叫了。”
“师父，你老关心隔壁那老虎干啥呢？”
谭飞也不知道，想了想，道：“估计之前一直听它叫唤，所以现在有点不习惯了。”
胡斌杰忽然道：“师父，你养过猫不？”
谭飞摇头：“没！”
“那你养过狗吗？”
“也没！”
胡斌杰道：“猫跟狗是完全不一样的，狗嘛，有点人性，会跟你好，粘着你，摇尾巴争宠。猫那就不一样了，它们能跟你亲近，但依赖不了你半点，那老虎可是大猫，更野！”
谭飞也不知道他扯哪儿去了，从那山头上收回视线，道：“你以为我想养老虎啊？你赶紧剔肉，咱们早点回去！”
等搞定好后，谭飞带着胡斌杰一路下山，路上让胡斌杰练手，打几只兔子和山鸡试试，但胡斌杰实在不会，最后，还是谭飞顺手打了三只兔子，两只山鸡，两只野鸽子，一并带回。
但谭飞和胡斌杰都不知道得是，半个小时后，在他们打死野猪的那个地方，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九湾村找了整整一天的朱建辉。
朱建辉衣衫不整，整个人非常狼狈，他一直咳嗽，声音嘶哑，整个嗓子像是火烧了一样疼。
朱建辉看到地上的子弹儿，踉跄过去拾起，眼眶一红，转头在附近张望。
“救命啊，救命啊！”他的声音哑得不能再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迷路了，不知道咋出去了，呜呜呜……”
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掉得很凶。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也很嘶哑，很很低沉。
朱建辉一惊，赶紧从地上爬起，紧紧盯着对面的密林深处。
那，那是老虎的啸声？！
朱建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留，赶紧转头就跑。
他本来就是迷路的，这会儿看到路就跑，也不管自己到了哪，远离那个声音就对了。
但是那个声音的穿透力实在太强，哪怕他跑出去很久，那个声音只要一响，他就觉得是在自己的耳边。
“救命啊！”朱建辉哑着声音叫道，“谁来救救我！救命啊，我不敢了！”
忽然，他的脚底一滑——
朱建辉瞪大眼睛，伴随着一声惨叫，从悬崖上滚了下去。
在他刚才逗留的位置，一只老虎缓缓走了出来。
老虎非常健硕，皮光水滑，张开嘴巴，又是一声嗷呜。
不太大声，很低沉，但好像更吓人。
在老虎后面，一个人影出现，跛着脚，走得很慢很慢，手里拿着一把猎枪。
老虎停下来张望，然后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冲着他低吼了声，没有任何的敌意，像是在说话。
男人也张望，冲老虎摆手。
忽然，男人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朝朱建辉掉下去的那个悬崖看去。
“那边！”男人对老虎道。
老虎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能够理解他的下巴方向和眼神。
老虎低吼了一声，朝那个方向缓缓走去。
男人也跟上。
朱建辉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被那老虎的吼声所吓。
但是，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在说“那边”……
是，幻听吗？
朱建辉皱眉，抬起头朝上面看去。
结果，正好看到一只老虎在崖边探出头，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这绝对是人类作为动物生命体所能见识到的最可怕的一幕！
什么叫做虎视眈眈！
朱建辉眼睛一翻，被吓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