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一踏入赌坊,瞬间就吸引了大多数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呦,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也来赌坊?”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不如咱们玩个输了就脱衣服的赌局吧,小娘子敢不敢呀?”有个满脸油腻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颜宁跟前,眼神里满是轻薄与挑衅。
陆知榷见状,立刻上前,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而后迅速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轻轻系在颜宁身上,又贴心地帮她戴上衣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颜宁轻声说道:“多谢!”
她攥着银子,刚要往赌桌前走去,那个男人突然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小娘子,跟爷玩玩儿呗?”
陆知榷刚要开口,却听见颜宁镇定地回应那个男人:“怎么玩儿?”
“咱俩单开一桌,你输一次就脱一件衣服,我输了就给你十两银子,敢不敢?”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似乎笃定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不敢应战。
颜宁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男人的穿着,觉得对方有钱,便想应下,可一旁的陆知榷连忙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劝阻,示意她别赌。
颜宁却朝陆知榷俏皮地眨了眨眼,轻声说:“放心。”那自信的模样,让人不禁对她接下来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很快,两人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站定。这一举动,瞬间引来了许多赌坊里的人围观。
对面的男人挑衅道:“小娘子,输了可不许耍赖哦?”那语气里的轻蔑与傲慢,让周围的人都不禁为这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颜宁神色平静,直接问道:“怎么玩儿?”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猜大小!”男人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摇起了手中的骰子,骰子在骰盅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战斗的前奏。
颜宁也毫不示弱,摇完后立刻猜对面的小,男人则猜她的也是小。结果不出意外,男人输了十两银子。
接下来的九局,男人一局都没赢。颜宁面前的银子越堆越高。
九局过后,颜宁伸手抓了把银子,在空中扬了扬,问道:“你还玩儿不玩儿?”她望向那男人的眼神里闪烁着自信与狡黠的光芒。
此时的男人已经输得七七八八,但他心有不甘,在赌坊借了一百两银子,想要最后一搏。然而,这一百两银子也很快输得精光。
男人顿时气急败坏,指着颜宁喊道:“你出老千!”那模样,仿佛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不顾一切地想要找个借口挽回颜面。
颜宁不慌不忙地摊了摊手,冷静地说道:“桌子椅子,骰子,都是赌坊的,我从哪儿出老千?”她的语气坚定,条理清晰,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男人恼羞成怒,当即怒吼一声:“来人!这个女人出老千,把她抓起来。”随着他的喊声,赌坊里的打手们立刻围了上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看着围上来的人,陆知榷下意识地将颜宁拉到身后,颜宁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大声说道:“输不起又要跟我赌,你不嫌丢人吗?”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刺向男人的自尊心。
她这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男人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出老千,可是要砍手的,小…”
颜宁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这样吧!我不碰骰子,你们随便找个人摇,这一百九十两,我们赌五局,你赢了,银子都归你,你要是输了,就乖乖大喊三声,我输不起!”她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男人想了想,眼神在周围的人身上扫过,权衡一番后,咬咬牙说道:“行,五局就五局。”那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甘与侥幸。
男人随便找了个人来摇骰子。第一局,男人就输了。
颜宁正得意之际,在赌坊楼上看了许久的沈御突然坏笑起来,他让人拿来一个东西,随后居高临下地将那东西往颜宁脚下一扔。
“嘭”的一声,一个炮仗突然炸响,巨大的声响在赌坊里回荡。颜宁被吓得下意识挪了几步,正好靠进陆知榷的怀里。而陆知榷也是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扶稳,两人齐齐抬头朝上方看去。
只见沈御痞里痞气地倚着栏杆喝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仿佛在为自己这一恶作剧而沾沾自喜。
颜宁被他这一个炮仗气得牙痒痒,刚准备开口骂他,赌桌上的男人却急不可耐地喊道:“赶紧猜啊!”
颜宁回过头,随便说了大小,没想到竟然凭运气赢了这第五局。
她一把掀下斗篷,将一大堆银子裹了进去,还不忘给沈御留了一点儿,像是在对他的挑衅做出回应。
她来不及听那人大喊“我输不起”,便拉着陆知榷匆匆跑了。
两人抱着沉甸甸的银子,找了个屋檐躲雨。
陆知榷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猜对?”
“运气!”颜宁简单地回道,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其实沈御猜出来她是用听的,所以才在最后一局点了个炮仗吓唬她。而最后一局,也的确是单纯靠运气赢的。
雨停了,陆知榷送她回了陆家。
颜宁不想进去面对齐砚,便一个人坐在廊下发呆。她将头倚在栏杆上,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穆清。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齐砚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将颜宁抱起。她也没闹,反而乖顺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你说过,会带我回去的,什么时候去?”颜宁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与疲惫。
齐砚却冷不丁地说了句:“我看你跟陆知榷玩儿得挺开心,我以为你不会想着回去了!”那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醋意与不满。
闻言,颜宁心头猛的一惊,她缓缓抬头,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齐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齐砚,你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怎么?以为我又要杀人?”齐砚冷哼一声,大步朝着房门走去,那冰冷的语气,让颜宁的心猛地一沉。
随着颜宁的手一松,齐砚也将她放下,刚一躺上床却又把她搂紧,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他突然问:“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能猜中。”齐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你应该不会想知道。”颜宁拨开他的手,往里面躺去,她继续说着:“是穆清教我的!”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与怀念。
听见这个名字,齐砚猛的将眼睛睁开,“穆清?”
颜宁平静地应了一声:“嗯!”思绪却已经飘回到了过去。
认识穆清那一年之前,她只要到怀阳,就会跟着四哥偷偷到赌场,染上了赌瘾,怎么也戒不掉。祖母拿她没办法,后来就告诉了父亲。
父亲知道后,关了她几天,不给吃不给喝,希望她能就此戒掉赌瘾。后来父亲一直以为,她是学乖了,其实是她在那段日子里遇见了穆清。
穆清教她怎么听骰子的响声,她在赌场里赢得越来越多。可渐渐地,她觉得这样的赌博变得没意思了,就戒掉了赌瘾。
从那以后,她便跟着穆清一起修身养性。穆清比先生还严厉,她字写错了,穆清会生气,字写丑了,穆清也会生气。
久而久之,为了不让穆清生气,颜宁努力练字,一笔一划地模仿着穆清的字迹,不知不觉间,她的字也写得越来越好。
颜宁的性子,就像个被惯坏的小孩儿,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可只有在穆清面前,她才会收敛一些。
而都城各家千金小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她却从小就跟颜父颜母说,她要嫁喜欢的人。
若不是齐砚当众说她跟一个男人彻夜不归,她那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母亲,也不会匆匆将她嫁到这里……
听见她的哭声,齐砚伸手将她抱紧,他心里也清楚,她的眼泪,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他不可能让她伤害妹妹,也不可能让颜宁嫁给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就算是陛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