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静立于折津府城墙之上,双鞭交错负于背后,鎏金虎头吞口在烈日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身后的玄色大纛迎风飘扬,\"呼延\"二字以金线绣就,那是当年太祖御赐的龙纹锦缎。此时的他意气风发,历经多年,呼家军终于北伐成功,拿下燕云十六州的重镇。此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此战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正在他心生感慨之时,属下匆匆来报:大辽骑兵突袭大营,粮草尽毁,高太尉惨遭杀害,观察使也已战死。三万大军除七千伤亡外,其余尽数投降。
呼延灼闻此噩耗,如遭雷击,身体一阵摇晃,险些跌落城墙:“天亡我也!速速加强城防,派骑兵突围求援。”他深知自己极有可能已被辽军包围,如今恐怕难以逃脱,唯有坚守城池,等待援军的到来。
而另一侧的童太尉,境遇亦颇为艰难。他虽成功击溃西夏边军,歼敌数千,然却遭遇大辽铁骑。原来,西夏已向大辽臣服,辽军顺势南下,与童贯的主力部队展开鏖战。
六位都监中有四位战死,童太尉率部后撤。途中,他们又遭“敌军”伏击,一万多厢军选择投降。若非两位御前将军率禁军及时撤离,童贯恐已命在旦夕。
官家近日频收战报,心情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西夏已无力再战,边军可得稍作休整,折津府亦得以收复,此乃大功一件。忧的是近十万大军损失惨重,高太尉不幸阵亡,折津府现今身陷重围,局势危急。
官家升殿,紫宸殿内,召集文武百官。龙涎香缭绕,却掩不住群臣额间的冷汗。官家手中战报簌簌作响,官家坐在龙椅上,与众臣,共商对策:“高太尉为国捐躯,辽国迄今未有使臣来朝,折津府是守是弃,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蔡京出班奏道:“圣上,西夏已平,微臣认为可遣密使携书信往辽国,许以折津府半数税收,探察辽国意向,再行定夺。此外,可派特使与金国协商,若能与其结盟,便可驱狼逐虎,使辽金两相争斗,我大宋则可坐收渔人之利。”
官家微微颔首,沉声道:“太师实乃我大宋之栋梁,所献之策甚佳。诸位爱卿可有异议?”见堂下群臣沉默不语,官家又道:
“既无异议,速去执行。另有一事,高太尉遭人杀害,殿帅府不可一日无主。需有人统领大局。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寂静,职位低微者不敢轻易发言。几位重臣亦缄默不语,此时推举任何人,皆是自讨苦吃。
官家嘴角微扬,缓声道:“众爱卿为何不语?杨爱卿,你义子此次战功赫赫,朕欲封其为武义军大将军,镇守北疆,封上轻车都尉,官居四品。赐虎符可调两万禁军,西域良驹一匹、赏十万贯、锦袍一件、御酒百坛。你意下如何?”
杨戬出班跪地,恭声奏道:“启奏圣上,圣上隆恩,微臣之子愧不敢当。然圣上旨意,微臣不敢不从。如今,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六位都监皆已战死,微臣战报中有六位将军表现出色。微臣建议调遣史进、马勥、马劲、孙立、柳元、山士奇六人,填补六州之空缺。如此,微臣之子一人赴任,可谓两全其美。”
官家闻之,轻抚身上玉佩,沉声道:“爱卿所言甚是,就依此安排吧。”官家所期望的,正是如此结果。杨芝储虽损兵,然而未折将,其麾下武将必须分散各处。唯有一人赴任,方可令其安心。朝廷结党,他可轻易破除,然将领结党,实乃大忌,此乃太祖之遗训。
蔡京凝视着久未谋面的杨戬,见其两鬓如霜,身形佝偻。便知晓这段时日的深宫幽禁,远非外界传言那般轻松自在。心中不禁慨叹,官家毕竟是天子,若心生忌惮,行事手段必定狠辣决绝。看来权力、金钱虽看似充裕,实则官家若欲取之,再多亦是徒劳。
而在杨芝储大营内,朱武与闻焕章二人竟在晌午时分破例饮酒。二人心中暗自欣喜,朱武边舞剑边言道:“闻先生,今日之局布置得甚妙!我军现有八万之众,假以时日扩充至十万精兵,亦非难事。”
闻焕章轻抚胡须说道:“兵贵精而不贵多,不宜再扩充军力。当务之急是要做到全员披甲,勤加操练。骑兵至关重要,待我军整顿完毕,必成一支虎狼之师。”
“先生先前所言的要隘、城寨亦当修筑起来。唯有如此,大金、大辽、官家任何一方来犯,我军皆有一战之力。”朱武止住舞步,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我料想官家定会设法拆解大人麾下势力。故意篡改战报,致使官家产生错觉。大人麾下的死忠之士已被其分化。京东路乃是根本,万不可失。将这些人遣散出去,亦可察其是否忠心不二。时间才是试金石。”闻焕章微微一笑,缓声说道。
两人相视无言,这些天来,深入了解官场的两个落魄秀才心有戚戚。他们深知自己的寒门出身,难以融入高层。门阀心中的成见犹如高山般难以逾越。唯有另辟蹊径,方有立锥之地。
杨戬亦如此揣测到了两位军师的盘算。杨芝褚麾下那几人乃其左膀右臂,早有耳闻。听了亲近太监将军的禀报之后。深谙官家脾性的杨戬,以退为进。唯有如此,方能明哲保身,经此一事,杨戬对权谋、银钱已毫无眷恋之心。只求平安度日,多享几年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