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可啊。”
被拖着往外走的太医纷纷跪下。
“陛下早已下旨不允许有人医治徐大人,若是去了,那便是杀头的大罪啊,求娘娘开恩,放过我们吧。”
其余人纷纷求饶。
忽而电闪雷鸣,天空开始下雨。
绮梦去太医院内拿伞,可还是慢了一步,意蕴整个人已经被雨打湿大半,额角湿发显得人尤为狼狈。
太医们跪满了一地。
她吩咐安斯:“让亲卫去守着他们这些太医的家人。”
随后又对着太医开口:“你们随我去,发生任何事情,由我一人承担,绝不祸及你们。”
众人依旧不敢,头紧紧贴着地面,唯恐被拖出去。
也是此时。
容彻带着人赶到。
见到此情此景,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呵斥意蕴身边的几位女官。
“娘娘身上有伤,谁允许你们带她出来胡闹?若是做不好,干脆都别给朕做了!”容彻气焰未消。
他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时候听闻意蕴出了长乐宫,于是立马跑了过来。
见她被雨水打湿,也是愈发恼怒意蕴手底下这群奴才。
意蕴不言语。
见容彻朝着她走来,于是毫不犹豫的抽剑放到自己的脖颈上。
“容彻,你派不派太医去徐府?”她冷声质问,雨被风吹落在她的脸颊,让人分不清那张俏脸上究竟藏着什么情绪。
容彻不敢再动。
开口劝她:“意蕴,你听我说,先放下剑,别冲动。”
见容彻没有派太医的意思,她又拿剑往脖子上加深了两分,血痕立马显现。
在场之人,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这把剑是从绮梦腰间抽出的,此时的她,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娘娘......”她开口劝。
“容彻,你若是不派,我今日就自刎于此,做鬼都不会原谅你。”她再一次开口。
容彻面上悲怒交加。
他厌恶徐司沉占据了意蕴的心,又悲伤她竟为了徐司沉不惜以命相搏,也要让他无事。
最终。
是容彻败下阵来。
“张太医,易太医,秦太医,你们三个人,现在、立刻、马上去御史大人的徐府为徐大人医治。”他冷声吩咐。
三个太医抬头互相对望一眼,又去看皇帝的神色。
随后便立马起身去收拾药箱,并再次走入雨中。
“放下剑,他们三个都是治疗腿疾的名医,我向你保证,徐大人一定会没事的。”容彻慢慢朝她靠近。
意蕴不敢放剑,害怕自己一松手,容彻就反悔。
可是她的眼皮好沉好沉,身子也变得沉重。
风胡乱的吹,冷的她牙关都在发颤。
就在容彻距离她三尺远时,她承受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两日后。
意蕴从榻上醒来。
雨一早便停了,此时日头高悬,殿内暖融融的,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苍兰花香。
晕过去的这段日子,她总被梦魇缠身,每每都知道有人在身旁,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直到此时,她的高热退去,又感觉口渴,这才醒过来。
意蕴坐起身。
殿内空无一人。
她想喊寻春进来,可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响。
没办法,她只能起身去外面看看。
刚走一步,殿门被人推开。
就见容彻手中端着热粥正朝她走来。
他察觉到意蕴醒来,于是随处找了个地方放粥,而后上前搀扶她。
“太医说你身子弱,快躺着。”容彻扶着她又躺回去,同时给她递了热水。
意蕴喝下,喉咙的干涩得到缓解。
她才开口:“表哥呢?他有没有事?”
容彻的身子一僵,从未想到,她醒来最先问的是徐司沉。
他苦涩一笑,回答:“徐大人已经没事了,我允他养伤一月,再回来任职。”
她点头,没什么话再与容彻讲。
在她心中,尽管容彻对她再好,可他如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他杀了萧宴,又害了徐司沉,还食言抢走了佳荔,更圈禁了她,让她一辈子得不到自由。
容彻给她喂粥。
她却自己拿过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容彻有一瞬的失神,随后又看着她喝粥的动作入迷。
他问她:“为何我们就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是从何时开始?”
意蕴一顿。
若说开始,那便是容彻三年前在马车上强要了她又将她圈禁在苍兰苑不允她与徐司沉见面时,便开始了。
若非谢词恩时常相伴,她恐怕会疯。
“陛下说笑了。”她的语气冷漠疏离。
容彻看着窗外叹息一声,心中也不与她计较。
他明白,是他太自私,自私到要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也是这份自私,让他们的关系疏离。
封后大典因为意蕴的伤势延后了半月。
到这日一早。
意蕴便穿上了独属于皇后的吉服,承泽也穿了皇太子的蟒袍,就连佳荔也穿了公主吉服。
容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封后、册立太子、册立公主三个典礼放在一起。
佳荔眼眶红红的,见到意蕴后便扑到她怀中。
“佳荔,你与承泽哥哥都是我的孩子,如今的皇帝是你们的父亲,明白了吗?”她给两个孩子解释。
又将当年侯府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听懂。
可她不想因为孩子小,就敷衍他们,他们的身世,他们必须明白。
承泽理解能力强些,很快便明白曾经的皇叔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佳荔不一样,她有记忆起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徐司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爹爹。
如今要她认伤害她爹爹的人当父亲,她才不要。
所以当容彻让她叫父皇时,她只会红着眼瘪嘴。
大典开始。
容彻将年号改为嘉临,这也代表容启这个只当了二十几日皇帝的时代彻底过去。
意蕴作为皇后,走完仪式后与容彻一同接受朝臣的跪拜,承泽被封为皇太子,佳荔则被封为昭荣长公主。
可谓是极尽恩宠。
可意蕴的心中,却始终有一根刺。
这根刺扎就如不小心卡喉的鱼刺,下又下不去,吐又吐不出,令人难受、疼痛。
就算这鱼肉再好吃,可当鱼刺卡喉时,卡喉的人还是忍不住将它一切的好,都归为零。
意蕴就是被卡喉的人,而容彻,就是那条鱼。
日子平常起来。
封后大典之后,他们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这日承泽与佳荔刚用完膳,意蕴让寻春和绮梦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走走。
就是这时,容彻来了,瞧见桌上剩下的饭菜,他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陛下要吃,臣妾命人再做新的来。”她客气疏离,打算命人撤走这些饭菜。
容彻却拉住她的手,让意蕴坐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