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你们吃剩的就好。”容彻笑了笑。
还像从前那个只见她一面都十分高兴的睿王。
她问起萧宴的事情:“棠儿她,可有怨言?”
容彻扒饭的手一顿。
孟棠甚至不愿见他。
他只能让萧展和萧宏料理萧将军府的事情。
“承泽的太保,由萧展担任,如今他兼任了羽林卫统领。”容彻岔开话题。
萧宏毕竟是容启旧臣,容彻再三思虑还是不放心,故而将人留在上京做个闲职,并不参与朝中大事。
她应了一声,随后看了眼饭菜,又看了眼容彻,开口:“陛下若不嫌弃,往后都在长乐宫用膳吧。”
容彻听后,心头一喜,这是否代表意蕴已经原谅他了?
“小鱼儿,是真的吗?”他又不可置信的多问了一遍。
她含笑点头。
她生气的这些日子,容彻总是小心翼翼的,每日几乎是看到意蕴的寝殿熄灯了他才敢回长乐宫,去看看两个孩子,再看看她。
他知道对方心里有气,也给了很多台阶,可意蕴都不下,直到今日他吃了一顿剩饭。
自从那日之后,容彻每次忙完无论多晚都会来长乐宫用晚膳。
只是每每他来,承泽与佳荔都吃过了。
只有意蕴陪着他一同用膳。
“咳咳。”意蕴放下筷子,咳嗽两声。
容彻为她顺气,随后又道:“我见你近来胃口不佳,都瘦了许多。”
容彻关心她。
意蕴却摇了摇头,解释:“陪着孩子用膳时,多少吃了点,再陪你吃,便吃不下多少了。”
容彻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道:“傻瓜,你早与我说,我又不会逼着你吃。”
他们之间,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在长乐宫内,没有陛下,也没有娘娘。
小鱼儿是小鱼儿,容彻是容彻。
日子过的飞快,亦如流水般,一走便是半年。
夜里,长乐宫内寂静无声。
守在主殿门外的绮梦与安斯打了个哈欠后,也昏睡过去。
容彻从殿内出来,身上只披了件大氅,他发丝吹落,于黑暗之中看着,有些许瘆人。
萧展来接应他。
二人一路顺畅的出了长乐宫,去了太医院。
给容彻诊治的,是他曾经的心腹军医,胡太医。
容彻抬手让他把脉。
一刻钟过后,胡太医面色凝重。
问他:“陛下,两个月前您的身子便有损伤痕迹,如今喝了药,不止没有改善,反倒加重了,您是否用过什么毒物?”
他的膳食、穿戴都十分仔细。
必须经过层层筛选才能送到他的手中,不可能出问题。
唯有不筛查便下肚的,只有一个东西,那便是长乐宫的膳食。
听到胡太医的话,容彻面色又白了些许。
他从未想过,意蕴会要了他的命。
回去路上,胡太医的话在他脑海中响个不停。
他不敢让意蕴知道身体的问题,否则也不会半夜背着她找到胡太医问诊。
可他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
回到长乐宫主殿,他抱住意蕴,淡淡的苍兰香穿透他的肺腑,从前他觉得很幸福,可如今他却觉得这香味犹如毒蛇般贯穿他的肺腑。
似要将他咬的肠穿肚烂。
他打了个激灵。
将意蕴吵醒。
她翻了个身,抱紧容彻,迷迷糊糊的问:“是梦魇了吗?”
她语气软糯,让他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于是容彻编了个谎话,同她说:“梦到有一日我不小心先走,留下你们孤儿寡母,守着这偌大的江山,孤立无援。”
她没有回答,将容彻搂的更紧了些。
他心中明白了答案。
手僵硬的拍打意蕴的背,哄着她入睡。
容彻上朝,起的很早。
等她醒来时,床榻的另一半早就冷了。
寻春与妙宁为她梳妆。
绮梦匆匆进来,对意蕴道:“娘娘,废帝他,离世了,听亲卫说,他临死时一直在喊大小姐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意蕴心中没有半分触动,只能怪他活该。
若非容彻夺得江山,容启他早该被药死了,他多活了半年,是便宜他了。
“苏卿玉呢?”意蕴问。
“苏卿玉被安斯拿药吊着一口气,她偶尔自言自语的念胡话,偶尔求我们放了她,偶尔还骂您。”
这半年来,苏卿玉几乎所有刑罚都尝了一遍,如今早就神志不清了。
“对了,废帝的庶子,上个月得了风寒病逝了。”绮梦道。
这个人存在感太低,容彻登基后,便没人管他了,加上他自幼身子孱弱,只一场风寒,便要了他的命。
“折磨她也够久了,找个时间,送她上路吧。”意蕴开口。
心中的成见也放下了。
用完早膳,承泽与崔大人正在上启蒙课,她便带着佳荔在御花园游玩。
佳荔才回到她的身边半年多,总是适应不了皇宫的生活,她打算等人适应了,再送去崔大人身边启蒙。
只见一个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婢到她身旁。
“皇后娘娘,太皇太后有请。”老嬷嬷开口,眼底却有一分倨傲。
如今的太皇太后,便是曾经的太后。
意蕴的余光瞥向身后,随后倒也算给了对方面子,带着佳荔去了太皇太后宫中。
殿内是淡淡的檀香。
意蕴带着佳荔请安:“见过太皇太后。”
“见过曾祖母。”佳荔小声开口,又抬头张望,随后被一道眼神吓了一跳,缩在意蕴怀中。
意蕴搂住佳荔,就见太皇太后郑氏走了过来。
“你这个妖孽!”郑氏气的将手中的茶盏往意蕴方向丢去。
当初她便觉得太子妃长得过于祸国殃民了些,如今两个兄弟为了皇位斗的你死我活,加上容启离世,他作为皇祖母,自然要将罪魁祸首叫来殿前责罚。
意蕴怕瓷器砸伤孩子,便将佳荔护在怀中。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后,意蕴的额头鲜血流注。
佳荔吓得哭。
“娘亲,娘亲......”她站起来为意蕴擦额头。
郑氏蹙眉,指责佳荔:“身为长公主,毫无规矩体统,身为皇后你德行有失,作为长公主生母,你可认罚?”
意蕴叩首,回答:“臣妾该罚。”
“何嬷嬷,将长几端到院中,拿出佛经,让皇后跪着抄写。”郑氏见对方如此低声下气,罚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
意蕴将佳荔安顿好,随后跪在太后殿外的院子里抄写佛经。
只是抄了一刻钟不到。
王总管便大喊:“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