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蓉一见李苕,见他正一脸恼怒,只道他是因为战事不利,知道李胤连连攻城拔寨,已然打下陈郡而恼怒,哪里想到他眼下还有心贪恋美色?
高蓉不做深想,遣退了左右,才出言安慰道:“你也无需太过忧心,前方战事虽不利,但好在你舅父尚且在勉力支撑。你舅父前些日子曾提及,蜀地南部,虽多是蛮帮所占据,但地大物博,实在不济,你我母子便索性随着你舅父,领兵绕出中州,另投蜀地,到那里占据一方,将来也一样能开邦建国。有你这皇子身份,再加上你舅父才干,不愁站不住脚跟。”
“母后,孩儿可不想去那穷山恶水的蜀地,如今张泽楷已派人去了豫州和青州,只要两位王叔能支持孩儿,有霍庆中这个宿将替我征战,李胤迟早必为我所败。到时,孩儿一样能问鼎天下,母后照样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李苕不是一般的蠢。
高蓉一听,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那张泽楷之前不过是鸿胪寺卿,只知道迎来送往,安排宴席,他能懂得些什么了?汝阳王屯兵数处,若不是李胤处处压制提防,他怕是早就挥兵杀来了,哪里还等的到你去求他支持你?”
“母后,张泽楷虽才能不如舅父,可他如今也是孩儿的近臣,对孩儿是全心全意。反倒是舅父,之前京城里,处处压制于我,白白错失了那些好时机,到头来仓促起事,却害的孩儿跟着他凭白被赶出京城。”李苕不满的牢骚道。
“混账!若非你舅父全力扶持,就凭你这蠢猪一般的脑子,能有个狗屁的实力跟太子,跟老三,老四抗衡那么多年?”这些日子,高蓉整日提心吊胆,心里积压了不少怨气,见李苕不知悔改,反而埋怨起高廉,不由瞬间情绪爆发。
“你舅父早就提醒过本宫,让劝着你好生耐心等候时机,等他暗中培植了足够的实力,便能一举成功,助你夺得太子之位,将来继承大统。可你何曾听过劝?若不是你……自作聪明,三番五次去害太子,惹得你父皇大怒,连带着对你舅父处处打压,你舅父也是实在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仓促起事!你若不贸然派人杀死太子,哪会惹得李胤那煞星,竟然不惜兴兵来跟你舅父作对?别忘了,他的夫人顾倾城,可是拜了你舅父做义父,原本你舅父还打算,好好笼络住了李胤,让他为你之助力,辅佐你夺得大位,你倒好,偏偏去招惹他?这下……”。
高蓉实在是对儿子恨铁不成钢。可李苕听她说起李胤,心里怒火瞬间高燃,直接无礼且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够了!母后!你是在埋怨我么?,孩儿脑子是笨了些,可我不傻,我也非三岁顽童!他到底如何打算,真当我一点看不透么?舅父到底是为了助我夺得皇位?还是想把这大唐江山改姓高?母后,你敢说,真的就丝毫没怀疑过他高家父子的野心么?还是说……母后本就是心向高家的?和他们一样,只是想将我立为傀儡,玩弄于股掌之上,帮他们……帮你们高家,篡夺我李家江山?”李苕也是瞬间爆发,目红耳赤的朝着高蓉大喊大叫。
“你……混账!就算高家有私心,可我是你的亲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又怎会害你?”
“是么?那高玥那个贱人呢?母后之前真的丝毫不知那个淫妇,跟李胤之间的私情么?”
“我……我也只是……我之前虽有怀疑 可毕竟……”。高蓉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起初确实只是怀疑,当高廉让高玥护住宁王府时,她虽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如果事成 高玥可就是堂堂皇后,去一个亲王的府上住着不说,还让她追去阳城私下见李胤?李胤好色之名天下皆知,他那男子魅力,就连高蓉自己都有些难以抗拒,何况高玥一个花样少妇?两人不出点儿啥事儿才怪!
“哼,母后还口口声声说心向于我,当初我求母后说服父皇将长孙无香赐婚于我,母后没做到吧?倘若如今我得了镇国公府的支持,会有今日这般情形么?”
“我去求了!可你父皇不允,还差点将我打入冷宫……”
“我被父皇禁足,母后不自己想办法找一些大臣替我求情,反而让高玥那个淫妇去求李胤,莫非高家早就有意攀上李胤?这是早有布置,有意为之吧?”
“混账!”高蓉扬起巴掌就朝李苕甩去,却不料,被儿子一把抓住手腕,而且狠狠将她甩开,直接将她摔倒在地。
李苕瞪着大眼,恶狠狠的朝高蓉道:“哼,高玥那个贱人辱我,高廉父子也一直看不上我,还想将我当做他们手里的提线木偶,来帮他们谋夺我李家江山。如今连你也不帮我,反而处处指责?这么多年,我受够了你们高家的压制,如今,高廉更别想再如之前那般,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你这个畜牲!你……”。
“哼,若不是看在他是我舅父的面上,就凭他屡战屡败,一连两次被李胤生擒,我早该将他推出城外问斩,以定军心!母后,你最好莫要逼我!我已接到密报,李胤已经放了他第二次!若不是他跟李胤早有勾结,又怎会如此一而再的将他完好无损的放回来?不过,等他这次回来,孩儿可保不住他,也不会再保他!我会以通敌之罪,将他和高尚进父子两个,一起吊死在城门上!等李胤来替他的岳父收尸!”
高蓉惊呆了,她实在没想到,她一直溺爱的儿子,竟然会对她动手,把她摔在地上。而且,如今竟然还对高廉父子动了杀心,一时愤恨交加,开口喝骂:“畜牲!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蠢猪!就凭你?还想杀你舅父?他手指缝里漏掉的智谋都比你全身的心眼儿还多!你要杀他?无疑自掘坟墓!他们父子若死了,霍庆中下一个就会砍下你的人头!你想杀你舅父?做梦!除非,你先杀了我!”
“哈哈哈……母后果然疼我,若不是你提醒,我险些忘了,高廉是个狡诈之徒,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只要他进了城,我不会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一刀砍了他的头,我就不信,一个没头的高廉,还能使得出什么阴谋诡计!”
“你……你是在自寻死路啊!畜牲……。”
“母后说的对,霍庆中是不够忠心,那是因为孩儿之前对他的重视不够,封赏也不够!呵呵,不过,若是孩儿拜他为父,再把这中州所有兵马全都交到他手上,他一定会对孩儿感恩戴德,甘心效死。”李苕怪笑道。
“你……你说什么?你要认霍庆中为父?你可是皇子!畜牲啊!你怎么能……”
“呵呵,如今,高家胁迫孩儿造反,父皇肯定不会再允许母后回去,即便回去,也是个死罪!母后不如索性改嫁给霍将军,你我母子二人……”
“畜牲!”高蓉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身,朝李苕没命的撕打:“你这个畜牲……”。
“轰……”母子正在撕扯时,突然传来数声轰隆隆的炸雷声。让两人不由暂时忘了撕打和躲闪。
“该死的宁王军又在攻城了!闪开!”李苕粗暴的将母妃一把推开!朝门口大声喊:“来人!把皇后娘娘送回寝殿,好生照料,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让娘娘出门!违令者,杀无赦!”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啊!遭天杀的……”。
“住口!母后就好好在房里等着吧!明日,我会亲自把母后送去霍将军府上!”
“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畜牲!你不得好死!”高蓉看着已然快步离去的李苕背影,歇斯底里的哭骂。
“娘娘!回您的寝……”。一名中年下人上前,拱手请皇后凤驾。
“滚!”高蓉顺手抓起一旁,一支之前撕打时,被她碰倒在地上的灯台,直接朝那下人砸去。吓得那下人赶紧躲开,跑到门口去躲着。低声问另一个:“裕王殿下要咱们送娘娘回殿,可娘娘眼下不肯让人靠近,这可如何是好?”
“反正殿下不在,且由着她闹去,等哭够了,闹累了,消停了,咱们再上前,把她抬回去就是了。”那门外执勤的年轻下人自以为聪明的道。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裕王何时回来?若是片刻便回,见咱们还没把差事办好,依着他那脾气,咱们大伙儿,怕是会没命了。”中年人明显心细,胆子也小,
“那该如何是好?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这些日子,这王府里的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了。”
“是呀,今儿那畜牲这是跟皇后闹翻了吧?听那意思,这是要软禁皇后?”
“嘘!这话可不许乱说,小心……咔,小命儿不保。”年轻人这会儿也感觉怕了。
“那要不……咱把皇后打晕了,再背回去?”
“他们母子自己闹翻了天都没关系,咱们敢打晕皇后?别说小命儿,怕是连九族都保不住”。
“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唉!这个天杀的狗东西,宁王怎么还不打过来?赶紧打进来,把这昏王千刀万剐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中年人看样子是真恨极了李苕。
“要不……咱们跑吧!反正跟着这一家子,迟早得完蛋,宁王殿下那般厉害,几乎战无不胜,当初连魏国猛将都被他给弄死了,就如今这个?那还能比得过那魏国的猛将?”
“如今城门紧闭,咱们往哪跑?呃……皇……皇后娘娘饶命!饶……”。原来,高蓉已经红着眼睛走到门口,一步踏出门外。
两人嘀嘀咕咕的话,早就被高蓉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悲愤之余,不由暗暗惊惧,原来,李苕竟是这般不得人心?连府里下人都巴不得他被千刀万剐?他……又怎会有好结果?不行,我得想办法躲出去,那个混账如今真是六亲不认,丧尽天良了。我当初生下这个孽障,如今被他欺辱,也算是报应了 死不足惜,可是,不能让兄长就这样枉死在他的手上,我得想办法让尚进和兄长赶紧走,离开李苕这个蠢猪。
“听着,不想死,就按本宫说的做,本宫不仅保证你们可以不死,还能给你们银子,每人一百两!”
“呃……请娘娘吩咐!小人愿为娘娘效力。”年轻人就是胆子大,听说不仅能保住小命儿,还能有一百两银子拿,当即就跪下听侯高蓉的吩咐了。
“快去,给我找一套下人的衣裳来,随我出府,去高丞相的府上。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