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寻迹破局曙光微
赵六瑟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破烂的衣衫裹不住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他惊恐地望着顾长渊,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顾长渊在他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赵六,我知道你害怕,但你必须告诉我真相。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也关系到你自己的未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赵六的声音细若蚊蝇,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顾长渊的眼睛。
顾长渊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在赵六面前。“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的?说了,这些银子就是你的,足够你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赵六的目光落在那块碎银上,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块银子,却又猛地缩了回来,将头埋得更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长渊叹了口气,他知道赵六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他环顾四周,这间破败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他起身,走到老妇人面前,“老人家,谢谢你让我进来。我想,我该走了。”
老妇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将顾长渊送出门外。顾长渊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赵六这条线索断了。
与此同时,徐凛风被孙师爷拦住,双方剑拔弩张。“徐先生深夜造访赌坊,莫非也是好赌之徒?”孙师爷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孙师爷说笑了,我来这里,自然是有正事要办。”徐凛风语气平静,目光锐利地盯着孙师爷,“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孙师爷。”
“哦?不知徐先生有何正事?”孙师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身后的衙役们也围了上来,将徐凛风包围在中间。
“自然是调查水坝坍塌一事。”徐凛风毫不避讳地说道,“孙师爷可知道些什么?”
孙师爷冷笑一声,“徐先生这是在怀疑本师爷吗?本师爷奉公守法,岂会知道这些事情?”
“是吗?”徐凛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孙师爷为何如此紧张?”
孙师爷脸色一沉,“徐先生慎言!本师爷只是例行盘问,还请徐先生配合。”
徐凛风知道,今晚想要从孙师爷这里得到什么信息是不可能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孙师爷一行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王县令在县衙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他得知顾长渊找到了赵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地停下脚步,对一旁的师爷说道:“派人盯紧顾长渊,绝不能让他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人!”孙师爷领命而去。
夜色渐深,张承包商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将账册合上,发出一声巨响。“该死的顾长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他起身走到一个暗格前,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或许,是时候做些准备了……”他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张承包商的书房里弥漫着檀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他来回踱步,汗水浸透了绸缎衣衫。顾长渊的出现如同在他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让他寝食难安。他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手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个个狰狞的鬼脸,嘲笑着他的贪婪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掉这些罪证。
他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又从书架上取下几本账册,塞进一个包袱里。然后,他走到壁炉前,将剩下的账册一页页撕碎,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看着账册化为灰烬,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仍然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焦虑。
与此同时,京城里,刘御史正在自己的府邸设宴款待几位官员。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刘御史举起酒杯,满脸堆笑:“诸位大人,如今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等更应该团结一致,守望相助啊!”
几位官员纷纷附和,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眼神却闪烁不定。他们都明白,刘御史这番话的真正含义是指联合起来对付顾长渊。顾长渊的调查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刘大人所言极是,”一位官员放下酒杯,压低声音说道,“这顾长渊年纪轻轻,却如此锋芒毕露,实在是不懂规矩。我等身为朝廷老臣,自然要好好教导他一番。”
“不错,”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他若是识趣,就该适可而止,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刘御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拉拢了这些人。有了他们的支持,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压制顾长渊,阻止他的调查。
夜深了,顾长渊和徐凛风在一家小酒馆里碰面。两人都显得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赵六那边还是没有突破,”顾长渊叹了口气,“看来他已经被人彻底控制住了。”
“孙师爷那边也一样,”徐凛风摇了摇头,“他狡猾得很,根本不露一丝破绽。”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突然,顾长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顾长渊走到门口,推开门一看,只见一群村民正聚集在酒馆外,情绪激动地叫嚷着……“顾大人!王县令!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酒馆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村民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和扁担,愤怒地叫喊着:“顾大人!王县令!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顾长渊和徐凛风走出酒馆,面对着群情激奋的村民们。陈村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农,指着顾长渊的鼻子怒吼道:“顾大人,你当初来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要修好水渠,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呢?水渠还是老样子,我们的田地还是被淹,日子比以前更苦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控诉着水利工程没有带来的改善,反而加剧了他们的困境。有人抱怨田地被淹,颗粒无收;有人哭诉房屋倒塌,无家可归;还有人指责官员贪污腐败,不顾百姓死活。
顾长渊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些村民的痛苦是真实的,他们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更清楚,这一切都是王县令和张承包商等人贪污腐败、偷工减料造成的。他试图解释,但村民们的情绪太过激动,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这时,孙师爷带着几个衙役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对村民们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但这都是顾大人监管不力造成的。他已经收受了张承包商的贿赂,所以才对水利工程不管不顾。”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份伪造的证词,上面还有几个村民的签名和手印。这些村民都是被孙师爷威胁利诱,才被迫签字画押的。
村民们看到这些“证据”,更加相信了孙师爷的话,对顾长渊的怨恨也更深了。他们开始辱骂顾长渊,甚至有人拿起石头朝他扔去。
徐凛风见状,连忙护住顾长渊,一边躲避着飞来的石头,一边劝说着村民们冷静下来。但村民们的情绪已经失控,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顾长渊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孙师爷的圈套,想要洗清冤屈,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眼神闪烁,似乎在刻意躲避他的目光。这个男子是李工匠的助手,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引人注意。
顾长渊心中一动,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小人物的躲闪,或许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他一把抓住徐凛风的手臂,低声道:“凛风,你看那个人……”
徐凛风顺着顾长渊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个躲闪的男子。混乱中,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顾长渊借着混乱的人群作掩护,悄悄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徐凛风则留下继续安抚村民,尽量控制局面。
顾长渊绕到人群后方,悄无声息地尾随着那个男子。男子步履匆匆,似乎急于摆脱什么。他穿过几条小巷,最终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前,推门而入。顾长渊躲在墙角观察,发现院落内堆放着一些木材和石料,正是修筑水渠所用的材料。他心中一动,难道这里和偷工减料的事情有关?
顾长渊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夜幕降临,院落内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顾长渊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墙进入院落。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亮灯的房间,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窥探。
房间内,正是之前躲闪的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在交谈。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正是张承包商。
“今天的事情办得不错,”张承包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顾长渊那个小子,这次肯定栽了。”
“小的只是按吩咐行事,”男子点头哈腰,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老爷,小的…小的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
“小的…小的前几日…看到李工匠偷偷藏了一份…清单…”男子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十分害怕。
“清单?”张承包商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什么清单?”
“小的…小的不知,但…但看李工匠的神色,似乎…十分重要…”
张承包商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他沉吟片刻,对男子说道:“你做得很好,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至于那份清单……”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办法拿到手,明白吗?”
“小的…小的明白!”
顾长渊躲在窗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一凛,一份被李工匠藏起来的清单,会是什么?难道是揭露张承包商罪行的关键证据?
他决定先离开,再做打算。正要转身离去,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间内的两人瞬间警觉起来。“谁在那里?”张承包商厉声喝道,猛地推开房门冲了出来。
顾长渊暗道不好,转身就跑。张承包商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大喊:“抓贼!有人私闯民宅!”
顾长渊飞快地穿梭在巷道之间,心中焦急万分。他必须尽快甩掉张承包商,否则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跑到一处岔路口,突然停下脚步,闪身躲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张承包商追了过来,没有发现顾长渊的踪迹,继续向前跑去。
顾长渊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看到巷子深处有一扇半掩的木门。他心中一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堆满了各种文件和账册。顾长渊随手拿起一本,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封面上几个字:“运输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