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水利证迹曙光隐
牢房的空气污浊不堪,霉味混杂着老鼠的腥臊味,熏得顾长渊胃里翻江倒海。但这恶劣的环境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他反复摩挲着藏在衣袖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城西废弃仓库,石料。”字迹潦草,却透着决绝。他知道,这是李工匠冒着巨大的风险送来的。
与此同时,徐凛风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找到了城西那座废弃的仓库。夜幕低垂,仓库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静静地伫立在荒野之中。仓库大门并未上锁,徐凛风轻轻一推,便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仓库内,灰尘弥漫,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堆堆石料杂乱地堆放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种诡异的色泽。徐凛风随手拿起一块,入手的质感粗糙且轻飘,与用于水利工程的石料截然不同。他用火折子点燃了一小块,火苗舔舐着石料,却没有预想中的噼啪声,反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这与他在采石场看到的烧焦痕迹如出一辙。
徐凛风心头一震,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关键的证据!他立刻派人将这些石料运回,准备进行详细的比对。同时,他还加紧调查石料的运输记录,试图找出王县令和张承包商之间的联系。
在县衙的账房里,徐凛风仔细翻阅着厚厚的账册,每一笔交易,每一次运输,他都认真核对。渐渐地,他发现王县令和张承包商之间存在着频繁的资金往来,数额巨大,且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更让他起疑的是,部分运输记录明显被篡改过,日期模糊不清,数量也与实际情况不符。
“看来,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猫腻。”徐凛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将这些可疑的记录抄录下来,作为重要的证据保存。
顾长渊在狱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知道时间紧迫,王县令等人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掩盖真相。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狱卒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顾长渊一眼就认出了徐凛风的笔迹。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信中详细描述了徐凛风在废弃仓库的发现,以及对运输记录的调查结果。顾长渊看完信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将信紧紧攥在手中,心中充满了希望。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牢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顾大人,有人要见你。”
牢房外站着的是孙师爷,他脸上带着一抹阴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顾大人,有人要见你。”他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顾长渊不动声色地将信藏入衣袖,缓缓起身。他知道,这所谓的“有人要见”,绝非什么好事。
顾长渊被带到县衙的大堂,王县令高坐于堂上,一脸的得意之色。堂下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是李工匠。李工匠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不敢直视顾长渊的眼睛。
“李工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王县令厉声问道。
李工匠抬起头,目光在顾长渊和王县令之间来回游移,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工匠,我知道你良心未泯,你一定知道真相!”顾长渊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只要你肯说出真相,我保证会保护你的安全。”
李工匠听到顾长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突然看到王县令身后闪出一个身影,手中拿着一个布包,隐约可见里面是一个婴儿的小鞋子。李工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长渊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工匠的异样,他顺着李工匠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王县令卑鄙地挟持了李工匠的家人!
“李工匠,你不用怕!”顾长渊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肯说出真相,我一定会救你的家人!”
李工匠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流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顾长渊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知道,在王县令的威胁下,李工匠不可能说出真相了。
与此同时,刘御史得知顾长渊找到了废弃仓库的石料和账册的疑点后,勃然大怒。他立刻派人给王县令送去消息,让他制造更多的假证据来混淆视听。
王县令接到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孙师爷和张承包商,密谋对策。他们伪造了新的账册,篡改了运输记录,甚至还找人模仿李工匠的笔迹,写了一份伪造的供词,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顾长渊身上。
徐凛风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新的“证据”,他知道这是王县令的诡计,但这些伪造的证据做得天衣无缝,让他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真假。顾长渊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县衙外,聚集了一群村民,他们都是受水利工程影响的百姓。之前,他们被王县令蒙蔽,对顾长渊充满了怨恨。但随着水利工程出现坍塌事故,他们开始怀疑王县令之前的说法,对顾长渊的遭遇也产生了一丝同情。他们议论纷纷,有人开始相信顾长渊的清白,但也有人仍然对顾长渊心存疑虑。
“我看这顾大人不像坏人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装的呢!”
“可是,王县令……”
人群中,一个身影悄悄地离开了……他径直走向了县衙的大门。悄悄离开人群的正是陈村民。他心中一直对王县令的说辞抱有疑虑。如今水坝坍塌,更是加重了他的怀疑。他想起顾长渊来勘察工程时,认真仔细的模样,与王县令那敷衍了事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决定去县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顾长渊。
县衙内,孙师爷正襟危坐,手中握着一封书信,眉头紧锁。信是刘御史派人送来的,信中刘御史表示,虽然伪造了证据,但顾长渊和徐凛风都不是省油的灯,恐怕难以彻底扳倒。他建议王县令尽快收买朝廷中其他官员,形成合力,给顾长渊更大的压力,让他知难而退。
孙师爷反复思量着刘御史的建议,觉得甚是有理。他唤来一名衙役,低声吩咐了几句,衙役领命而去。
陈村民来到县衙门口,却犹豫了。他想起王县令的蛮横霸道,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但他一想到被淹没的田地和房屋,心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他咬咬牙,最终还是踏进了县衙的大门。
他向衙役说明来意,衙役却以顾长渊正在接受调查为由,拒绝让他与顾长渊见面。陈村民不肯放弃,与衙役争执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徐凛风看到。他认出陈村民是受灾的村民之一,便上前询问情况。陈村民将自己的疑虑和想要面见顾长渊的意愿告诉了徐凛风。徐凛风心中一动,他知道,或许这位村民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徐凛风设法将陈村民带到了顾长渊被关押的房间。陈村民见到顾长渊,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对王县令的怀疑和盘托出。他告诉顾长渊,他曾亲眼看到张承包商用劣质的石料修建水坝,并且王县令对此视而不见。
顾长渊听完陈村民的叙述,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追问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劣质石料?你能分辨出来吗?”
陈村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祖上三代都是石匠,我从小就接触各种石料,绝对不会看错!那些石料颜色暗淡,质地疏松,根本不适合用来修建水坝!”
顾长渊又问:“那你可曾将此事告知王县令?”
陈村民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了,可是王县令根本不听,还把我赶了出去,说我妖言惑众。”
顾长渊和徐凛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意识到,陈村民的证词至关重要。如果能够找到那些劣质石料的来源,就能证明张承包商偷工减料的事实,进而揭露王县令的贪污腐败。
然而,他们也知道,要找到这些石料的来源并非易事。王县令肯定已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孙师爷说道:“师爷,不好了……”
衙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师爷,李工匠……李工匠他……死了!”
孙师爷脸色骤变,手中的信笺飘落在地。“你说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衙役战战兢兢地回答:“仵作初步验看,说是……说是畏罪自杀。”
顾长渊和徐凛风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李工匠是负责水坝施工的工匠之一,他知道很多内幕。他的死,无疑是对他们极其不利的消息。
“畏罪自杀?”顾长渊冷笑一声,“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徐凛风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有人想杀人灭口。”
陈村民听到这个消息,也吓得脸色苍白。他颤声说道:“李工匠为人老实本分,怎么可能畏罪自杀?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顾长渊拍了拍陈村民的肩膀,安慰道:“老丈,你别怕,我会查清真相,为你,也为李工匠讨回公道。”
孙师爷听到顾长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厉声喝道:“顾长渊,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
两名衙役上前,将顾长渊押回了房间。
徐凛风知道,李工匠的死,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原本就缺少关键证据,现在唯一的证人又死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突破口。
徐凛风离开县衙,来到水坝坍塌的现场。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注意到,在坍塌的石块中,有一些石料的颜色和质地与其他石料明显不同。这些石料颜色暗淡,质地疏松,正是陈村民所说的劣质石料。
徐凛风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关键证据。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石料收集起来,并仔细记录了它们的位置和数量。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些散落的运输记录碎片。虽然大部分记录已经被水冲毁,但其中一些碎片上还残留着一些关键信息,例如石料的来源地和运输日期。
徐凛风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将这些碎片上的信息拼凑完整。
这些信息显示,这些劣质石料并非来自本地,而是从邻县的一个小石场运来的。而这个石场的主人,正是王县令的远房亲戚。
徐凛风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王县令与张承包商勾结,从自己的亲戚那里购买劣质石料,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李工匠知道内情,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他将收集到的石料和运输记录碎片小心地包裹好,快步返回县衙。
他找到顾长渊,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顾长渊看着手中的石料和记录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凛风,”他沉声道,“我们现在就去见王县令。”
徐凛风点了点头,两人拿着证据,径直走向王县令的房间……顾长渊一把推开房门,将手中的石料和记录碎片扔在王县令面前。“王大人,这些东西,你应该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