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若兮木屋
松本清一本想给华龙云挖个坑,没想到反被华龙云扔到了坑里。他又想借北山晴子从坑里爬出来,没想到反被这娘们儿差点把他埋葬了。
这三个鬼蜮回到华兴堂来见华龙云,领了每人十块钱的活动经费开始提条件了。根据赤十字社的分析,华龙飞很可能就在战场附近,可是做为平民根本不知道战场在哪里。你作为医方总征集人,有义务有能力把本省的战场指给我们
如果在李顿调查团来宽城之前,日军的军事行动几乎是公开的。甚至还大肆宣扬大日本皇军的辉煌战绩。可是国联调查团对日本的行为很不认可,日本军政两界都面临着巨大的国际压力。深怕像当年“三国还辽”的闹剧再次上演,所以调查团动身来中国前后,所有的军事行动都被严密封锁。
三个人本意是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还给华龙云。他们深知,华龙云不过是攀上了熙洽的高枝儿,否则的话他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打仗的时候,他躲在家里差点儿没饿死,哪里会知道日本人会在哪里开战?
华龙云也是得意忘形,倒霉催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面见熙洽,根据新京全体名老中医分析,掌握种子秘方的只有华龙飞的可能性最大。可是这个华龙飞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据赤十字社透露,他很可能在战场附近?请省长大人明示,本省境内哪里还有战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熙洽刚刚被剥夺了军权,他偏偏问战场。他把华龙云一顿臭骂,扇了两个大嘴巴!皇军的军事行动是你能过问的么?
有常胜将军,有断头将军,也有降将军;到了民国就很奇葩了,张学良不抵抗将军,冯玉祥倒戈将军,王怀庆马桶将军,张宗昌狗肉将军,马占山可称为诈降将军……
事变之后,还没等军队作出反应,吉林省主席熙洽大开城门做了降将军。
最令熙洽气恼的就是他的卫队团长,二马占海的冯占海。
按照当时的命令,冯占海退到官马山一带等待日军收编。可是这个家伙到了官马山就跟日军干上了!自己三次派人、写信劝降都没用。随后又带领队伍开到舒兰地面,大打出手。两战舒兰,把熙洽的部队打的丢盔卸甲,据说鼎盛时发展到五万多人。要不是皇军亲自出马,冯占海极有可能攻下吉林。也正因如此,日本人才不肯重用他熙洽,剥夺了他的军权。
想到冯占海,华龙飞已经不重要了。他命令华龙云,让那三个人立即动身前往舒兰榆树一带,那里还有余患未灭,很可能有战事发生。
华龙云又给三人追加了五十块钱的经费,让他们立即动身前往舒兰榆树!
华龙飞早就听说舒兰那边几次开战,不过那时候他还在锦州往返的路上。过了年,所有通往吉林、舒兰的交通要道都被熙洽封锁他根本进不去。没过多久,他又去了宽城见小师妹司徒敏,回来就种地。
种完了地,家里的开销又没了。
舒兰是宣统二年在一个叫抢子坡的小镇设县的。倒霉的是,县长屁股还没坐热,大清就倒台了。张学良跟苏联人开战,撤销吉林西南路道,把这个县直接划归给了张作相。尤其这个县治下的金马镇,是当时张学良监控中东路的前哨。是哈尔滨南指吉林的门户。
华龙飞来到金马镇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连的满洲国兵。日本兵已经都调往哈尔滨、热河方向去了。
华龙飞在大车店落脚以后,就背着肯包拿着医杖进镇子里转悠。这里的人多数都认识这个回春妙手的野郎中。转完了镇子,他住的大车店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一上午他就赚了十多块钱。他扔给店掌柜两块,够他住半个月的。
大车店老板眉开眼笑:“先生,中午来点好的,烫一壶老白干儿。”
华龙飞:“不行,下午还得看病卖药。家里等钱用呢。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吃点好的就想儿子。”
“那你就在这里再生一个儿子。”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老婆……”华龙飞一抬头,白茬桌子对面排过来一位高个儿长发,高鼻深目的女人。如果不是黑眼珠黑头发,还以为是毛子女人。是叶若兮!
“嘿嘿,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哪不舒服?”
叶若兮:“小兄弟,看见你我哪儿都舒服。我老早就看见你在镇子里转悠,一直跟着你到这里。你这眼力可不行啊,硬是没看出我来。”
华龙飞:“那么多病人跟着我,我哪看得清啊。你先旁边坐着,我还得看病人。”
叶若兮:“这么多人都信得过你,为什么不在这儿开家医馆?”
华龙飞:“哥们儿是野郎中,行踪不定。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来金马镇了。”
叶若兮:“哎哎哎,大家听着。我和这野郎中是老朋友,像亲姐弟一样。大伙儿要看病明天都去我家,今天中午我们俩要喝点酒叙叙旧。我家就在镇子北边那个木头房子。”
叶若兮的住处不但院墙是木头的,连房子厕所库房都是木头的。而且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原来这地方是一家白俄开的小酒馆儿,后来那个白俄老毛子去了满洲里,这房子就被苏联中东铁路管理处没收了。日本人占了沈阳吉林宽城哈尔滨,苏联人手里的中东铁路岌岌可危,人员也撤走了一大部分。
拉林河南岸这房子在没人管,就给了叶若兮。
华龙飞:“你现在还给老毛子当特工?”
叶若兮:“加入那个组织,想退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不过现在也没人管我,我又没事可做。所以我想……”
华龙飞:“你别胡闹,我有老婆,她对你也不错。再说我可不想碰什么特务间谍啥的,咱可整不起。”
叶若兮:“我也不想害你。我是说你把你配置的成药给我留点,我没事就在这儿帮你卖药玩儿。”
华龙飞:“你别胡闹。药是卖着玩儿的么?不过金疮铁扇散你可以卖。那玩意儿好用,赚钱。我马褡子里还有不少呢。”
叶若兮:“治什么病的?”
华龙飞:“刀枪外伤。呵呵,专门卖给当兵的,狠宰!”
叶若兮的木房子本来就是一家俄罗斯酒馆儿,很大,房间很多。可是这个女人的厨房实在太乱太脏!
华龙飞捂着鼻子退出来:“姐,你怎么这么懒?这么好的房子,让你住成猪窝了。这能做饭菜么?”
叶若兮把他拉进自己的卧室:“咱们去镇子里的饭庄。”
华龙飞:“在大车店吃一口多好。我可没人供钱花。”
叶若兮:“你这人就是金山银山。上司给的钱,咱不花白不花。想想,你还是我第一个男人呢。”
叶若兮的卧室宽敞明亮,地板上铺着脏兮兮的地毯,宽大的俄式木床枕头被子一团乱糟糟。唯有床头那一对药锤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叶若兮说着话竟然开始脱衣服,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光,然后就动手扒华龙飞的衣服。
华龙飞看着赤身裸体的叶若兮,一切都比当年在什刹海边那座房子里放大了好几倍……
两个人在叶若兮的俄式大木床上折腾得热汗淋漓,肚子却咕咕直叫。
华龙飞:“姐,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叶若兮:“一个人关在这屋子里,啥都没意思。你歇歇吧,我去饭庄叫点饭菜。”
华龙飞在叶若兮的木房子客厅放一张八仙桌当医案,欧式的沙发上放着他的肯包马褡子医杖招子,显得不伦不类。可是他的收入的确不菲,吃喝住用不花钱,唯一的是得抽出时间给叶若兮收拾房子。
你说她懒,每天跑步练习搏击都是大汗淋漓。可是每天除了描画她那张俏脸,很少洗澡洗衣服。一间木房子漏风就换一间,也不收拾。华龙飞用碎布碱土泥把房子外边修缮一遍,还得帮她收拾房子里面。最后又从镇子里雇了几个人收拾院子搭建马棚……
叶若兮抱着华龙飞亲了又亲,躺在搏击垫子上:“三儿,你要是做我男人,我这辈子再也不去苏联了。”
华龙飞:“嫁不嫁给我不要紧。你这辈子注定是老苏的间谍,因为你出生就是间谍的女儿。”
病人渐渐地好了,少了,即便周边四乡村屯,能治得好的病人都已痊愈。叶若兮才开始犯愁了,出现这种状况就说明华龙飞要走了。即便不回家,也会转到他熟悉的下一个村镇。
华龙飞果然把三十份金疮铁扇散给她分了出来:“这些你留着卖,赚不赚钱不要紧,你开心就好。每天早晨跑完步要扫院子收拾屋子,别搞得像猪窝似的。”
叶若兮眼里闪着泪花:“三儿,我想跟上级请示把这房子划到我的名下。”
华龙飞:“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也不懂。不过你要想我了,从这里向东南,到一个叫山头集的地方。”
叶若兮:“你在山头集?”
华龙飞:“我和帮子、翩儿姐在一个叫马帮窝棚的小地方。不过到了山头集你就不能往马帮窝棚去了,那里到处都是陷阱暗箭,九死一生。那里的药材市场上的人都认识我,你一打听,他们就会给你带路。”
叶若兮:“你怎么搞的那么秘密?”
华龙飞:“开始是防备胡子。现在,什么人都得防。”
叶若兮拉起华龙飞:“你跟我来。”
叶若兮拉着华龙飞,来到卧室拉上窗帘。
“姐,你疯啦。咱们天放亮的时候……”
叶若兮笑了:“傻小子,你想什么呢。”她说着掀开床板,打开地板上的一把锁,顺势一推。
下面竟然有个黑洞洞的洞口!
叶若兮拿着火柴蜡烛:“下去看看。”
华龙飞顺着梯子,进入洞口。地洞很深,洞壁却是石灰水泥的,光滑坚硬。似乎是拐了个弯儿,叶若兮才划火柴点着蜡烛。
借着烛光华龙飞惊呆了,地下室里全是一只只刷着绿色油漆的木箱,显然都是军火!
叶若兮:“这些东西都是准备支援中共抗日武装的。现在我说了算,没有具体数字。你需要什么?”
“子弹啊姐姐。我的盒子炮还是当年去哈尔滨找你的时候买的子弹呢。帮子那支枪子弹都祸祸了,可能只剩五发。”
叶若兮:“临走你带上一箱,告诉帮子这玩意儿可不能打猎用。”
华龙飞:“一箱可带不了,五个弹车子,一百发我还有地方藏。”
叶若兮:“我的三儿就是个好爷们,从来不贪,知足常乐。这些东西都送出去,我就去山头集找你们。”
这一天只有两个病人上门,华龙飞开了两张方子收了一块钱。
看来他真得走了。家里等钱用,外边病人等药吃。
华龙飞正在整理鞍鞯,大车店的掌柜的打发一个伙计来了。说是他们店里来了三个客人,话里话外是找他华龙飞,可是举止言谈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华龙飞想了半天,大车店这种地方住的十有八九都是跑江湖的。他在江湖上没有什么仇人,即便有急症病人,也该去松化镇庄老好客店哪?
他嘱咐叶若兮几句,柴上盒子炮跟着伙计走了。
松本清一带着王延年、白宝音出了新京也不敢分开。现在可比事变之前还乱,张学良的败兵没逃走的,不是被收编当了满洲国兵就是散在乡野当了胡子。他们可不像山彪那样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手里有家伙,都是老兵油子,打着抗日旗号到处吃拿卡要,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过了小合隆镇,三个人走不动了。雇车没人干,买马,事变之前三块大洋买好马,现在十块大洋买不着。
走走停停,熙洽说是舒兰有战场,谁他妈的愿意到战场送死?磨磨蹭蹭一个多月才到松化,再一打听,舒兰哪里还有战场,冯占海早不知跑哪去了,连日本兵都开拔不知去了哪里。
三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调头奔西北方向去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