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医院了。
沈在心让护士先上去。
车里只剩下他和尤雅。
外面是漆黑如炭的世界,尤雅扭头看一眼,似乎对下车有一种畏惧,她希望沈在心先去处理伤口,主动说:“不赌气,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她承认说:“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让何店长喊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受了伤,你也没让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沈在心心塞地说:“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是想都不想就干了,我有这种信任,但我让你干什么,你总觉得一点都不重要,无所谓,反正我会原谅你。以前一直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心一,你要想我干什么,你甚至都懒得跟我解释的,我们之间曾经发生那么多的误会,就都是你对我不屑一顾,不能两口子被窝里商量、商量,什么原因你都不愿意讲,是有了心一,你怕我跟心一越来越好,你才做出努力去修复,否则那些误会,你会向我澄清吗?不会。这不是今天的事情,但今天的事情在告诉我,我们之间仍然存在重大的问题,你更多地把我当成一个想睡觉睡觉,想操控就操控的人。”
尤雅说:“你要这么说,我就心碎了,我之所以无动于衷,是我想不出来会出什么事儿,我只认为运动空间你进不去,你想让我赶快出来,你闹我。”
沈在心说:“我去闹你?尤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去闹你?我俩谁是一个闹别人的人,我知道你出现了精神问题,我不想说什么刺激你,我也不想因为你理没理我,就坐车里给你赌气,我首先是个理性的人,此时,我把你留在车里,是想告诉你,夏总应该是被杀手当成了你,才挨了人家一枪的,我思前想后,一个枪手突然出现,他打夏总一枪干什么呢?”
尤雅说:“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尤青山或许真想让我死,但我觉得?他不会愚蠢到大庭广众之下,找个人打我一枪,打你一枪。”
沈在心说:“包括辫子姑娘在你生产的时候闯进去吗?”
尤雅说:“他毕竟是我爸爸,你看成是我接受不了,我在自我开脱,为他开脱可以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伤口不处理,就在车里给我发脾气。下去。下去不下去,算我求你了,行吗?”
沈在心说:“那我问你,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多久,他不是要财产吗?反正官司也输了,他想要,你给他行了。”
尤雅问:“为什么?”
沈在心说:“你的这些财产,反正都是尤家来的,既然她们一家人这样搞你,搞我们,你当是自保也好,你当是怕了也好,或者你觉得是一刀两断的代价也好,我们不陪他们这下去了行吗?你和女儿你们两个,现在都处在危险的境地。”
尤雅说:“动你的软肋了?我向你保证,很快就会过去,敌人的疯狂,有时候你应该看成是战场上的转机和信号。”
沈在心说:“你是想说,这说明他们现阶段无法让法院强制执行,正在绝望对吗?我明白了,这是我们手里的筹码。我有个建议,我们约一下尤青山,谈判桌上解决一下好吗?比如来自尤家的钱,既然你无法执行,干脆一人一半?比如你告诉他,他一定要这样下去,他会付出惨痛代价。你觉得无法开口,我来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这种选择或许不对,但它至少是一种尝试。”
尤雅问:“你怕了?”
沈在心说:“没错,我怕了,我有你,我有女儿,我有父母,有心一,你们任何一个出事,我都接受不了。我们没法去跟一个老流氓比,他什么手段都使得上,而我们还要忌惮法治社会对我们的束缚,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我们没有与他同归于尽的勇气。截至目前,法院不给力,警察不给力……”
尤雅扑哧一笑:“我也不给力?还疯了是吧?”
她已经趴后座上了,用纤纤的指头,去触摸沈在心受伤的肩膀。
被简易包扎之后,血液又沁湿了,她想知道严重不严重。
沈在心反问:“不是吗?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几十亿的女富豪,忽然有一天一无所有,你接受不了这种反差,你誓不罢休,但你要学会接受现实,亲爱的,哪怕你没疯掉,你提起上诉了,我都觉得这是良性的,现在已经错过了上诉期,那我们就通过谈判,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好了。有时候,谈判并不意味着软弱,你就当为我们自己赢来一丝喘息好不好呀?”
尤雅简短地说:“不好。战争失去的,谈判桌上不可能要得回来。他们连续对我痛下杀手,你让我现在去谈判,这不等于我怕了吗?”
沈在心强调说:“你现在,你对他们无可奈何,我对他们也无可奈何,我们夫妻俩,在对他们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谈判才是在攫取主动权,最起码我们能弄清,他们究竟想让我们怎样,最起码也应该提醒他们,你们用这种不法的的手段,也不是没有暴露的风险,我们何必鱼死网破呢?”
尤雅突然来一句:“你让我亲一下你的伤口,我考虑一下。”
能不能着点调呀?
沈在心说:“不行,唾沫有毒。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就说定了,你觉得你不方便的话,你怕见他们受刺激,我来见,而且我心里还有个计划,我让谢超给我找几个面生的警察,当成我的人陪同见面,这样如果他说错话,当场就抓他。证据链条上,什么也没有比自己承认更具说服力。好不好,尤雅?你不反对,我就去干了。按说我可以直接去干,我讲给你,说明我尊重你的意见。”
尤雅说:“不反对可以了吗?可以快下车去治伤了吧?!我要跟你一起,我要看着你做手术,我要知道你究竟伤得怎么样,反正你掉一块肉我能心疼死。”
沈在心啧啧鄙夷。
就光用话哄我。
不过你别说,气她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心情,竟然忽然淡了,男人都是贱皮子,跟娇妻就赌不上气。
也许这真是个转机。
在你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谈判也是化被动为主动的方式方法。
自己带个警察,就说是自己哥呀弟的,参与谈判,如果他当场承认,等于是证据,完全可以当场抓他。
下了车,谢超又打电话了。
沈在心说:“我没回家,我回医院了,我们商场的夏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虽然不严重,也是挨了一枪,得处理、处理。我怀疑我的车有问题,你看你能不能带几个警察来,看看我的车有没有什么追踪器,两次出事儿,巧合到我都是开这辆车出来。”
尤雅挎着他,回头看了车辆,忍不住说:“你还挺警觉的,你说的其实没错,你的车是从浒市开回来的,他们有你的车牌号。这群蠢货,你在当地也是个名人了,他们找你的车,其实比直接找你的人更难吧。”
沈在心说:“车都是在家门口停着,如果车有问题,家都被摸到了,所以再躲不下去,等一会我就给你爸尤青山打电话。”
尤雅叹息一声说:“虽然很幼稚,但是?我想你是对的,你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