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年抬起食指,按了一下额角:“姐姐,你以后少管刘家人的事。”
“生不出孩子,要么过继,要么纳妾,总之,别委屈了自己就行。”
陆江年觉得身上有些热,还以为是炭盆的关系,他没有多想。
“爹娘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么会忽略你?”
“许多时候,是你钻牛角尖了。”
他道:“只要陆家好好的,在刘家你别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其余的时候,没必要去逢迎任何人。”
“就比如说喝酒这件事,想喝就喝,谁敢说三道四?”
“至于长辈,他若慈你便孝,否则,没必要委曲求全,姐夫若敢有微词,我自当替你出头。”
陆江年觉得,陆薇就是受陆老夫人的影响太深,行事没有章法,该硬气的时候软了,该放手的时候又惦记,自讨苦吃。
这一番话,字字恳切,陆薇有些感动。
只是,江年不是女子,哪里懂女子的艰难之处,若是她不敬长辈,随心所欲,只怕名声都要臭了。
夫君,也会同自己离心的。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起码,江年还是在乎她这个姐姐的。
陆江年的头越来越晕了,身上有一股燥热,他撑着身子站起来:“醉了,我回去了。”
陆薇有些着急,这药怎么起效这么慢?
总觉得,陆江年这会还有理智,她也不敢现在就喊刘珺过来。
“你先等等,我让人去端点热水过来,你洗一下脸,清醒了再走。”
“顺便散一散酒气,回去别把人熏着了。”
陆薇绕过桌子,把陆江年拉了下来,按在凳子上。
他的脸,已经发红了,为了保持神智清明,他甩了甩头:“好。”
娘子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她一下爱洁,只怕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他略坐坐,散散味道再回去。
陆薇安抚了他,便拉开门:“端盆温水过来。”
恍惚间,陆江年好似听到有人应了,他单手撑着脑袋,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屋里静悄悄的,陆薇偷偷看着陆江年,没有作声。
翠竹端着热水过来,陆薇示意她退下,她朝外头候着的嬷嬷招招手,两个人一起把陆江年扶到了隔间的榻上。
陆江年皱着眉,眼睛睁开了,却看不真切:“是谁?”
陆薇温柔地说:“是姐姐,我扶你去洗脸,洗好了你再走。”
“好。”
他认得,这是姐姐的声音。
陆江年放松了一点,他很少有这种昏醉的感觉,但是,关于洗脸的事情,他还有印象。
要洗了脸,清醒一点,再回去找娘子。
之后,四周寂静无声。
迷迷糊糊间,陆江年觉得周遭热得慌,还有一股燥意,从小腹蔓延开来,他想……
“娘子。”
他呢喃了一句,不耐地扯开外袍,太热了。
浑身不舒服,体内似乎有滚烫的岩浆,想要喷涌而出,他有些难耐。
不知身在何处,他伸手摸了一下身边,没有熟悉的身影。
手接着往前探了一下,还是没有人。
陆江年站了起来,要出去找人,这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低低喊了一声:“娘子。”
来人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一句,“嗯。”
陆江年心神一松,只觉得通体的灼热将要找到出口,他有些撒娇地冲着来人说:“你去哪里了,为夫难受。”
刘珺一身单薄的衣服,即便是深秋初冬的寒夜,她依旧冒出了细汗。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屋里太热了,她的心怦怦乱跳,看着眼前神情迷乱,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的俊美男子,她心都酥了。
她迈着脚步,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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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梁雨淞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绿萼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这道缝正对着陆薇住所的门口,陆江年若是出来了,她们绝不会错过。
戌正已过,陆江年在里面待了不止半个时辰。
想到这里,梁雨淞的心,就稳了。
那药是顶级催情药,叫梦里人。
梦里人混在酒里,起效要慢一点,但是能够降低中药者的戒心。
陆江年足够警觉,若是在他酒意未浓的时候,他就动了情,他一定能够察觉出异样。
半个时辰,足够药效发作了。
中了梦里人,如梦似幻,真假难辨,唯有不能熄灭的情欲,是真实的。
他会完全沉溺在梦境中,颠鸾倒凤,事情结束之后,自觉不过是一场旖旎的梦。
梁雨淞不喜欢陆江年,她对陆江年,只是有一股征服欲罢了。
因此,即便刘珺爬上了陆江年的床,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她巴不得刘珺能成事,这样,元婉如一定会痛不欲生。
不知道为何,从见到元婉如的第一眼,梁雨淞就非常讨厌她。
她对元婉如,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这种感觉,越演越烈,所以,所有能伤害元婉如的事情,她都乐见其成。
没人知道,孔秀云身上的荷包,是她指使人换上去的。
姑母掌管宫务多年,行宫这里,姑母培养了不少心腹。
如今的孔家,空有爵位,没落萧索,她想要对付孔秀云,简直易如反掌。
孔秀云与她没有旧怨,怪只怪,她骑术和孙海宁不相上下,算计孔秀云,就能间接算计孙海宁。
元婉如不是和孙海宁交好吗?
若是,孙海宁能够死了残了,那该多好。
提起孙海宁,梁雨淞与她,还有一桩恩怨。
孙海宁从小就粗鲁,跑起来,横冲直撞,即便是在宫里,也从不收敛。
孙家是太子的外家,更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地位赫然,即便是皇上见了孙海宁,也要夸一句:孙家小姑娘精气神十足。
犹记得,梁雨淞六岁那年,太后生辰,十几个孩子聚在宫里玩耍。
梁雨淞文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男孩子打闹,孙海宁一向没有女孩子的样,也参与其中。
不知道他们抢夺什么,大家就四散跑开了,梁雨淞倒霉,被孙海宁撞倒了,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疼了三个月,至今还有一个疤。
事后,孙海宁道了歉,可是言辞之中,根本就没有诚意,她甚至还和太子抱怨,只怪梁雨淞反应太慢,若是她躲开得快一点,根本就不会受伤。
姑母曾经无奈地对她说:“孙家的人,咱们惹不起,这委屈,先受着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梁雨淞每次见到孙海宁,都会不由自主想起这件事。
她打听过,孔秀云伤得很重,若是换成孙海宁断了腿,躺在床上,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