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淮?
我压根不认识他,不过出于礼貌,还是伸手与他相握。
“你好……我们之前认识吗?”
张一淮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收回手,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也是最近才回国的。但我听说过你。”
回国!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下意识微微一变,紧紧盯着他。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是滢滢跟你提起过我?”
我瞬间冷静下来,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居民楼外的风,像是吹得倦了,悄无声息地停歇在我们的衣襟上。此刻,我和他的目光仿佛交织出无形的火花,充满了对峙的意味。
他似笑非笑,眼神里隐隐透着审视;而我,满心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思绪在这一刻突然清晰起来,我一下子想到了今天黄雨涟叫谭滢出门,还留她过夜的缘由。
所以她肯定是早就知道张一淮的事,也知道他今天会来,故意把谭滢支开,就是想让我和张一淮单独碰面。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考验我?
我看着眼前的张一淮,原本那张透着贵气的脸,此刻在我眼中变得格外让人厌烦。
“你来干什么?”我强压着心中的情绪问道。
他神色淡然地回应:“我来找滢滢,不过很明显她今天不在,我又联系不上她,所以决定在这儿等你。我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男人,能让她心动到不惜跟谭伯伯顶嘴。”
“所以呢,现在见到我了,看到这个‘打败’你的人,有什么感想?”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我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讥讽道。
张一淮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程诺,你不适合和滢滢在一起,你根本配不上她。”
我冷冷地回视着他,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他却越发肆无忌惮,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开始打量起四周。
“我不是故意看低你和这里的一切。我是医法双学位硕士,本应秉持着人人平等的理念,但你想想,凤凰怎会与山鸡同路?你自己说说,滢滢真的适合这里,适合现在这种平凡的生活吗?”
“她不属于这里,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让她褪去了原本光鲜亮丽的外衣,变得如此平凡,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张一淮冷笑着看向我,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尖锐的针,直直扎进我心里。不得不说,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每一句都戳中了我的痛点。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照亮他脸上轻蔑的笑容,那神情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功者,正蔑视着深陷泥潭、狼狈不堪的我。
我能真切感受到他眼神里的不屑与嘲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没错,你说的都对。谭滢确实为了我放弃了一切,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你又怎知,现在的生活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呢?”
“目前我的经济条件确实比不上她家,能给她的也有限,可这只是暂时的。
为了她,我会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向上,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一辈子。这既是我对她的亏欠,也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全力以赴,绝不让她因选择我而后悔。而你……”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此刻,他身上那股所谓的优越感在我眼中已荡然无存,继续道:“你除了依靠家里给予的资源,还能做什么?你不过是投胎比我好,从出生就比我领先一大截。
但抛开那些光鲜的家庭背景,你敢说你能比我做得更好吗?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得来的。”
张一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我竟敢反驳他。不过很快,他便不屑地笑了笑。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确实与家庭背景紧密相关。但你得承认,这也是我实力的一部分。”
“上天是公平的,既然赋予我这样的条件,就说明我有资格享受这样的生活,这就是我可以利用的优势。”
说着,他再次走到我面前。明明我们视线平齐,可他却满眼高傲,仿佛想将我狠狠踩在脚下。
“我会让滢滢从你为她描绘的虚幻未来中清醒过来。到那时,她自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然后主动离开你。所以……在那之前,你最好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跟滢滢保持距离。”
“滚……”我忍不住怒喝一声。
他明显愣了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滚!”
“小子,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
张一淮猛地抬起手指向我,表情扭曲,此刻,他身上那股医生与律师应有的气质荡然无存,高贵的伪装彻底卸下。
我不再惯着他,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掰,在他的痛呼声中,我盯着他说道:“装不下去了?你一个高学历的海归,难道没人教过你用手指指人很不礼貌吗?还是说你的学历都是家里花钱砸出来的,这才是你的真实嘴脸?”
“程诺,你这是故意伤人,我可以告你!还有,你真以为我留学这几年什么防身手段都没学吗!”
我心里暗叫不好,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意识到这家伙还有后招。
我正打算松手,他却突然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手脚同时发力。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感觉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天地在我眼中位置颠倒,还没等我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失重,后背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疏于锻炼,这一下过肩摔,我只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顿时头晕目眩,气血翻涌,躺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不过张一淮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我一直抓着他的手指,他这猛地一用力,直接把自己手指弄脱臼了。
但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一声不吭,直接伸手抓住脱臼的手指,硬生生给掰了回去。
他脸色阴沉地站在我面前,说道:“程诺,这次看在滢滢的面子上,我暂且放过你,不然我肯定告你。但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该不该离开滢滢。”
说完,张一淮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到空旷处,他又回头看了看,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打量整栋居民楼。
从二楼阳台洒落的灯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我能清楚看到他脸上那满满的嫌弃。
随后,他加快脚步离开了,似乎多待一秒都觉得难受。
我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劲来。
想到张一淮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人人平等,转眼却满是嫌弃厌恶的眼神,我心里一阵厌恶。
倒不是我对医生和律师这个群体有偏见,实在是群众里面有坏人,任何行业里都难免有几颗“老鼠屎”。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官二代张一淮,就是个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能把谭滢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