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诗涵疾步而来,眼神分明带着怀疑。
她拧眉问:“昨晚不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对上林庭风蕴含着怒意的双眸,改口道:“年前我见伯母精气神不错,也给她把过脉,会不会是底下的人传话穿岔了?”
瘫坐在地的下人赶忙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老夫人刚刚都吐血了,大爷让小的赶紧请将军回去。”
他顿了顿,满眼惶恐道:“怕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庭风已经像是一阵风一般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庄诗涵心中呕的要死,却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只能冷着一张脸问:“林老夫人当真病的如此重?”
她从前是到过将军府的,前来传信的人认识这张明艳的脸,忙道:“郡主明鉴,小的一家五口的身契都在将军府,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啊!”
那难缠的老太婆竟是真的病重了。
庄诗涵不由得沉了脸,回头看了眼房门方向,懊恼地跺跺脚,快步朝着林庭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这孩子的肚子上,怎会有伤?”
待到宋言汐施针完,奚远才注意到刘狗蛋肚子上那块黑紫色的淤痕。
正好位于肋下,哪怕再偏一点,便会伤及到脏腑导致内脏破裂出血。
他沉着脸道:“伤是新伤,最早不超过昨日清晨,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狠心,竟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般重的手。”
昨日清晨,他们尚且在回城的路上。
难道是遭遇刺客袭击时,不小心伤到的?
宋言汐细细回忆,想起昨日确实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算起时间好像确实是刺客伏诛之后。
可当时几个孩子都藏在马车上,并未看到刺客靠近,也没见到有人跑下来。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就听门口响起一道脆生生的童音,“是狗蛋干娘踢的。”
齐太医脸色一变,呵斥道:“哪来的毛孩子,再胡说八道,当心老夫撕烂你的嘴!”
李志双手拉着嘴角,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
他是跑了,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赛一个精彩。
有人小声咕哝道:“这孩子的干娘,不就是诗涵郡主?”
齐太医顿时瞪圆了眼,正要说那人胡说八道,就听到有人惊呼道:“诗涵郡主人呢?”
“自然是在外头等着。”
齐太医理了理衣袖,满脸笃定道:“诗涵郡主向来心善,即便这孩子并非她的义子,她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有人弱弱道:“诗涵郡主走了。”
“走?”齐太医脱口道:“绝不可能。”
她的义子眼下都还生死未卜呢,她能走哪儿去?
有好事者跑出去看了一眼,见院内到处寻不见庄诗涵的身影,顿时傻眼了。
其他人见他一直不回来,也跟着一窝蜂往外走,这才发现不仅她不在,原本等在院里的林庭风也不在。
“这……”不止是其他人,齐太医自己都觉得尴尬。
他四下看着,满脸懊恼道:“郡主人呢?”
门口侍卫解释道:“将军府方才来人,将林将军与诗涵郡主叫走了。”
齐太医顿时纳闷了,“将军府的事林将军一人回去就是了,郡主去凑什么热闹?”
旁边同僚看了他一眼,问:“齐太医难道不知诗涵郡主与将军是何关系?”
想到什么,齐太医脸上多了一抹不自然,轻咳一声道:“他们这不还没成婚呢。”
他说着,看向侍卫问:“来人可有说将军府出了什么急事?”
侍卫一板一眼道:“将军府的林老夫人,不大好了。”
“林老夫人,不就是永安郡主的婆母?”随着一声唏嘘,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房内。
宋言汐施针的手微动,余光瞥了眼面带担忧的奚远,沉声道:“奚老,稳住了。”
奚远应了一声,手下力道瞬间收紧。
随着宋言汐手中银针落下,原本昏睡过去的刘狗蛋蓦地睁开眼,嘴里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啊,好疼!”
挣扎中,他认出她的脸来,一时又踹又骂道:“恶婆娘,你敢扎我,我让我阿爷打死你!”
听着他的辱骂,宋言汐面色不改,手中的银针更是稳稳刺入穴位。
刘狗蛋疼得脸都扭曲了,嘴里还喊着要杀了她的话。
听到动静冲进门的太医瞬间听不下去,黑着脸道:“这孩子怎么回事,郡主在为他治病呢,怎如此不知好歹。”
“我……”刘狗蛋扭头想骂他,腹部疼痛骤然加剧,疼得他瞬间哭喊了起来。
宋言汐分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冷冷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或许是疼得太厉害,也可能是害怕,刘狗蛋惨白着一张脸,张口嘴竟呕吐了起来。
奚远立即道:“快,来个人把他的头挪开,别让嘴朝上吐。”
眼下这种情况,要是再不小心被呛到,那就真是救不回了。
离得最近的齐太医赶紧上前帮忙,结果手刚摸到刘狗蛋的脸,就被他一偏头狠狠咬住。
他顿时惨叫一声,咒骂道:“哎呦,你这孩子孩子快松口,老夫是自己人!”
闻言,刘狗蛋反倒咬的更狠了。
他才不管什么自己人,反正他疼的厉害,别人也别想好过。
还有这老头,长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咬死他!
齐太医惨叫一声,疼得都翻白眼了。
他倒吸着气,咬着牙哆嗦道:“扎,扎晕他!”
闻言,奚远瞥了他一眼,眼神怪异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把人扎晕了如何方便郡主观其症状下针?”
齐太医疼得杀人的心都有了,咬牙骂道:“姓奚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话音落地,他又是一声惨叫。
刘狗蛋使了吃奶的劲儿,恨不得直接咬下他一块肉来。
见齐太医眼睛都红了,宋言汐才好心提醒道:“这孩子嫉恶如仇,听不得别人说他半句。”
“啊,老夫何曾说过他?”
宋言汐继续施针,并不理他。
齐太医疼的实在受不了,见一只手掰不开刘狗蛋的嘴,招呼一旁的同僚道:“快,搭把手,把这孩子的嘴给掰开。”
众人赶紧上前帮忙,却不想越帮越乱。
非但没有解救出齐太医的手,反倒还惊了刘狗蛋,咬的越发狠了。
“血,齐太医流血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注意到刘狗蛋满嘴都是血,显然是下了死口。
他们想用蛮力,又忌惮庄诗涵,只得向宋言汐求救。
奚远横眉,“说得简单,真把这孩子扎晕了,待会儿出个什么差错,你们谁担得起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