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是好官。”
陆承珝脱口问:“是好官,缘何贬?”
这是新认回的儿子初次用此等口吻与他说话,皇帝一怔,眉头很快拧起。
邹公公见状,立时打圆场:“皇上,殿下这是心疼皇子妃,苏大人是皇子妃的父亲,殿下所问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皇帝面容这才缓和:“当年之事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朕想将他调回京城时,他已意外身亡。”
“如此说来,岳父被贬实则是被奸人陷害?”
“朝堂政局瞬息万变,此事不能单纯下定论,再则他调任至绵州,也不算被贬。”
“儿臣知道了。”
陆承珝不再多问。
岳父从京官被调离任地方刺史,如何不算被贬?
既然父皇不愿多说,他也不再追问,最起码此刻不能再问。
旋即又想到一事,就连岳父的事情上,父皇都有所隐瞒。可想而知,母妃的事情上,父皇怕是提都不愿提起。
如此一来,要对付皇后与太子难度可谓不小。
皇帝颔了颔首,温声道:“下回你进宫把心瑜带上,她爱吃宫里的膳食。”
“是。”
皇帝指了一旁边桌上搁着的糕点:“这些是宫里的御膳点心师所做,你带回去给心瑜尝尝。”
“多谢父皇。”陆承珝趁机道了告辞,“今日舍妹生辰,儿臣想早些回去。”
“嗯,回罢。”
--
回到陆家清风居,院中不见苏心瑜人影,陆承珝搁下糕点,去了静雅院。
他到时,母亲、瑶瑶与苏心瑜正与五叔一家三口喝茶聊天。
“承珝回来了。”裴沛珊头一个看见他,冲他招手,“快来坐着,今儿中午可稀罕了,大房二房的人全来给瑶瑶庆生,国公爷还说晚膳去前院吃。”
陆承珝容色淡淡:“瑶瑶可欢喜?”
“托哥哥的福,他们这才如此。”陆瑶瑶很是清楚。
“开心就好。”陆承珝坐去了苏心瑜身侧。
“哥,我方才与三伯母还有爹娘说了我在学医,无妨的吧?”陆炎策及时将自个所言给说道出来。
“无妨。”陆承珝淡声,“母亲与五叔五婶一直有疑惑,那今日就说一说。我身上的毒确实未解,如今能控制,全因背后有神医相助。”
“神医收了娘子为徒,老八厚颜想请神医也收了他。不过神医最看重天赋,所以老八至今虽在学医,却并非是神医正式弟子。”
“哥,你怎么说这般仔细?”
旁的说仔细也就罢了,偏生将他的厚脸皮说得太过仔细了。
陆炎策索性坦白:“心瑜天赋极高,我哥身上的疤痕是心瑜缝合。他们新婚夜当晚,正因为心瑜帮我哥处理伤口,我哥才能醒来。”
“我们在寻医过程中,纪大夫看了我哥伤口,知道了心瑜的天赋,便将我们介绍去寒州寻他师父。这位师父便是神医,也是老二的师曾祖。”
说到此处,他颇为骄傲:“师父不轻易收徒,他能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当然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正式收我为徒的,届时心瑜与我便是师姐弟。”
几人闻言,震惊不已。
柳氏激动拉住苏心瑜的双手:“承珝能醒都是你的功劳。”
“那可不?”陆炎策又道,“多亏了心瑜,我哥才答应外出求医。否则依照我哥的性子,他哪肯去?”
柳氏连连颔首:“我就知道心瑜极好。”
陆家那恶心人的心思,想着儿郎若毒发身亡,要新娘子陪葬,如今想来,陆家完全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幸好儿子恢复皇子身份,儿媳顺理成章成了皇子妃。
希望小夫妻苦尽甘来。
裴沛珊一脸笑意地看着自个儿子:“没想到我儿也有如此出息要好的时候。”
要知道以往都是他们逼着他学。
而今他是主动去学。
主动与被动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自然。”陆炎策得意道,“以我目前的水平,完全比得上京城医馆的坐馆大夫了。”
陆湛欣慰颔首:“那就好,那就好,怪不得你能说出与修远相比的话来。”
“爹娘有所不知,纪大夫是心瑜大师兄,这位纪大夫可是老二师父的师父。你们算算心瑜的辈分,老二得喊她师叔祖。”陆炎策眉梢一挑,“等师父正式收我为徒时,我一定要老二喊我师叔祖。”
“我听得糊涂了。”柳氏有些拐不过弯来。
“我也是。”裴沛珊也称是。
苏心瑜笑着解释:“二哥的师父是贺进贺大夫,贺大夫的师父是纪昆纪大夫,纪大夫的师父便是神医,也就是我师父。”
“明白了,明白了。”
裴沛珊掰着手指理顺,将人一个个说给柳氏听。
柳氏也明白过来:“好家伙,长长一串师徒关系。”
“怪不得嫂嫂与炎策每日出门,原来在学医。”陆瑶瑶也开口,“也怪不得嫂嫂能帮我要来那么好的祛斑露。”
众人说了片刻话。
陆承珝提醒他们:“神医之事,切莫往外道。”
虽说神医已在太后跟前露面。
想来皇后与太子也会知晓,但还是尽少人知道为好。
陆炎策一本正经地严肃道:“对,不能说。我哥身上的毒,那是太子下的,皇后与太子想要我哥的命。倘若神医的行踪被皇后与太子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听得几人心慌慌。
陆湛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大哥与皇后多有来往,先前揭穿承珝并非三哥骨肉一事,怕是皇后为之。她故意只说承珝并非三哥骨肉,就是想要混肴视听。”
“应是如此。”陆承珝颔首。
陆湛一把抓住陆承珝的手臂:“承珝,那是因为你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了,所以太子想杀你。”
“储君之位?”陆承珝蹙眉,“淑妃是我生母,光是这一点,我就不能被皇家宗室推举为储君,如何威胁到他?”
“不,应是威胁到了。”陆湛说出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皇帝对淑妃有真感情,此份感情约莫连皇帝自己都不清楚,但皇后身为旁观者却清楚得很。”
陆承珝蹙眉:“如此么?”
陆湛颔首:“如今的局面,承珝,你若不采取措施,皇后与太子要对付你,那是很危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