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开口道:“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你听懂了没?”
朱棣浑身一激灵,赶忙应道:“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朱元璋微微倾身向前,那隐于阴影中的面容虽看不真切,却让朱棣一家更觉森寒。“朱棣,你莫以为朕不知你在北平的威望渐长,那些将士对你忠心不二,你可莫要被这权势迷了心智。朕能让你坐镇北平,亦能将你打入深渊。”
朱棣磕头如捣蒜,“父皇,儿臣的一切威望皆源自父皇的信任与大明的天威,儿臣岂敢有半分自得。儿臣时刻警醒自身,所行诸事皆为父皇之令,为大明之利。”
“哼!”朱元璋再次冷哼,“你身边的那个姚广孝,朕早有耳闻,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你与他走得如此之近,莫不是他在你耳边煽风点火,妄图撺掇你走上歧途?”
朱棣急忙辩解:“父皇,姚广孝虽有些谋略,但儿臣只让他为北平的防务出谋划策,绝无他意。儿臣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他人轻易左右,儿臣的忠心只系于父皇一人。”
朱元璋脸色缓和,开口道:“咱让你们见一见以后大明的天,雄英出来吧,见见你四叔四婶。”言罢,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从侧殿缓缓走出。他身姿挺拔,面容虽显稚嫩,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双眸明亮而深邃,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朱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朱雄英,目光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他下意识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朱元璋,朱元璋微微点了点头,给予了无声的确认。
朱棣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哽咽:“英哥儿,四叔好想你。这么些年过的还你好吗?洪武十三年一别,再次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薨的时候,四叔心里难受?没想到你还活着还活着就好。”话语间,朱棣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走向朱雄英,摸了朱雄英的脸庞。
朱棣望着朱雄英那与朱标极为相似的面容,往昔的话语犹在耳畔。朱雄英呱呱坠地之时,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朱标难掩兴奋与骄傲,匆匆来到朱棣面前,脸上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幸福光芒。
“老四,我如今有了儿子,你也要努力呀。”朱标眼中闪烁着光芒,轻轻拍了拍朱棣的肩膀,“你瞧这孩子,眉眼间似有无限的聪慧与灵气,他可是咱朱家的希望之星。”
朱棣笑着回应:“大哥,恭喜你得此麟儿,这是大明之福,亦是咱朱家之幸。”
朱标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握住朱棣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四,你我兄弟,之间就不客套了。我知晓这世间变幻无常,若有朝一日,我不幸不在了,你定要帮我好好照顾雄英。莫让他受半分委屈,要引导他成长为贤明之人,守护好这大明的江山社稷。”
朱棣心中一震,连忙说道:“大哥,你这是何话?你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陪伴雄英长大成人,引领他走向辉煌。但大哥放心,若真有那万一,我朱棣定当视雄英如己出,以性命相护,绝不让他陷入险境。”
朱标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咱们朱家的血脉,定要绵延昌盛,大明的天下,需得代代传承。”
此刻,回忆起这些,朱棣心中五味杂陈。
朱棣此时已全然不顾朱元璋在场,他的眼中只有朱雄英,往昔与大哥朱标的情谊以及对朱雄英的思念与承诺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他一把将朱雄英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害怕一松手这孩子就会再次消失不见。“英哥儿,这些年四叔在北平,每念及你与大哥,心中便满是惆怅。四叔无数次在梦中见到你小时候的模样,如今你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四叔定不会再让你有任何闪失。”
朱雄英被朱棣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感受到朱棣真挚的情感,也轻轻回抱了一下,“四叔,我知道您一直对我好。”朱棣松开朱雄英,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你长得真像大哥,看到你,就像看到大哥当年一样。”
这时,朱棣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朱元璋还在大殿之上,他赶忙转身,重新跪下,“父皇,儿臣失态了,只是见到雄英侄儿,想起了与大哥的过往,情难自禁,请父皇恕罪。”他的头深深低下,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着朱元璋的发落,而大殿内的气氛也因朱棣这一番举动变得更加微妙和凝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朱元璋的反应。
朱雄英身为穿越者,此刻内心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表。他望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永乐大帝的朱棣,思绪如脱缰之马般狂奔。在历史的长河中,他深知朱棣将会创造出何等辉煌的伟业。
从那震撼古今的靖难之役,以一方藩王之力逆袭夺取皇位,到登基后派遣郑和率领庞大舰队七下西洋,扬大明国威于海外,使万国来朝,让世界见识到东方巨龙的强盛与威严。还有那迁都北平的壮举,稳固了北方边防,奠定了明清两代的政治格局。编修《永乐大典》,汇聚天下知识,成为文化史上的一座巍峨丰碑。
如今,能亲眼目睹这位传奇人物,并且与他处在同一时空,朱雄英激动得心跳加速。他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记载,而是鲜活生动、触手可及的历史画卷。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满意。他看着朱棣与朱雄英之间的情谊,心中暗自思忖,这皇家的血脉终究还是有着割舍不断的情谊。他深知朱棣的能力与野心,但只要这份对家族的忠诚和对晚辈的关爱尚在,或许大明的江山便可在朱家子孙的传承中平稳延续。
“老四,你能如此珍视与雄英的叔侄情分,咱甚感欣慰。”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严厉,多了些许平和,“咱所盼者,是我朱家一门和睦,共守这大明江山。雄英乃咱之嫡长孙,以后也是大明未来的皇帝,你要辅佐他,守护好大明的边疆。”
朱棣依旧跪地,恭敬地回应:“父皇放心,儿臣定当遵循教诲,以家族和大明社稷为重,绝无半分违逆。”
朱雄英亦上前一步,向朱元璋行礼道:“爷爷,孙儿定当努力。”
朱元璋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今日之事,权且当作一次警示与告诫。往后莫要再生出些无端的心思,懂吗?”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朱棣一家如蒙大赦,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向后退去。朱棣走在最前面,他的脊背微微弯曲,往日的英挺身姿仿佛被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会面压弯了几分。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谨慎,像是生怕惊扰了这看似平静的大殿氛围,又似在这皇宫的威严之下艰难地找寻着平衡。
徐王妃紧紧跟在朱棣身旁,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紧紧拽着衣角,以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她不敢抬头直视前方,只能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周围,眼神中满是敬畏与紧张。
朱高炽迈着沉重的步伐,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却不敢抬手擦拭。他深知今日之事犹如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虽暂时落下,却随时可能再次斩落,将全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朱高煦则低着头,眼神中仍残留着些许惊恐,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令人胆寒的质问与警告。平日里的那股子莽撞与骄纵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后怕与对未来的迷茫。
朱高燧年纪尚小,小脸煞白,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在这惊涛骇浪中的唯一依靠。
一家人就这样颤颤巍巍地退出大殿,直至那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朱元璋目光转向朱雄英,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缓缓问道:“大孙,你认为你四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雄英微微顿了顿说道:“四叔是一个有野心,有手段之人,只要有机会就可以一飞冲天。他在北平的经营,无论是军事上的布防,还是对人才的笼络,皆彰显出非凡的智慧与魄力。”
“你能否驾驭朱棣?”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朱雄英眼中流露出无与伦比的霸气,朗声道:“爷爷,为什么要驾驭?这天下之大,莫不是我朱家之天下。四叔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多一位贤能之君共守江山,于大明而言岂不是幸事?在孙臣看来,无需执着于驾驭,只局限于这一方土地之内,走出去。只需以家族大义与共同志向相联结。这万里山河,无论谁为君,皆为朱家血脉传承,肉只要烂在锅里就好,都是爷爷您的后代,自当齐心协力,将大明的辉煌延续至极致,让我朱家威德远播四海,福泽万代。”朱雄英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重,朱元璋亦微微动容,凝视着朱雄英,似在重新考量这位嫡长孙的器量与格局。
朱元璋幽幽的道:“傻大孙,不怕你四叔后代实力比比你的后代强,打回来,夺了你后代的皇位?”
朱雄英微微一怔,旋即展颜一笑,眼神中透着深邃与睿智,缓声道:“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四叔后代强于儿臣一脉,那也是我朱家之幸,大明之幸。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若彼时四叔子孙能以更卓越之能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即便皇权更替,亦不过是朱家内部的传承演变。儿臣只望,无论谁主沉浮,皆能遵循祖制,心怀天下,莫让生灵涂炭,莫使外敌有隙可乘。且儿臣亦会教导子孙,以和为贵,以贤德服人,纵遇挑战,亦当坦然面对,以理以情化解纷争,而非兵戎相见。如此,方能保我朱家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传承有序。”
朱元璋听后,久久凝视着朱雄英,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既有对其豁达胸襟的些许赞许,又似仍有隐忧徘徊心间。大殿之中,寂静无声,唯余祖孙二人目光交错间的无形波澜,仿佛在这片刻间,已将大明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悄然铺展。
朱雄英言辞恳切,继续说道:“爷爷,孙儿观古今之变,朝代更迭间,百姓受苦最深者,莫过于异族入侵,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想那崖山之役,十万军民投海殉国,此等悲壮,孙儿每每思及,痛心不已。如今大明初立,根基渐稳,当以保境安民、传承华夏正统为首要。四叔也好,孙儿也罢,乃至朱家后世子孙,皆应将抵御外侮、守护汉家衣冠视为使命。若能保得汉人江山永固,文化绵延不绝,即便皇权在家族内流转,亦无损于大明之根基与荣耀。孙儿愿与四叔及众宗亲携手,为大明打造坚实壁垒,让异族不敢觊觎,让华夏大地永享太平,使我汉家儿郎昂首挺胸于世间,再无屈辱之患。”朱元璋听后,沉默良久。
朱雄英内心想,“后世之清朝,虽也曾坐拥华夏大地,然其治国之策多有弊端,闭关锁国,致使我华夏与世界隔绝,科技停滞,文化亦受压抑。大兴文字狱,禁锢思想,多少仁人志士含冤受屈,文坛墨苑一片凋零。且面对列强入侵,屡战屡败,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将我中华数千年之尊严践踏于地。断不能容忍重蹈此等覆辙,定要让大明以开放之姿,海纳百川,广纳贤才,兴工商,振科技,强军事,使我大明成为世界之翘楚,让汉人之光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绝不让华夏儿女再受那等奴役之苦。”
只听得朱元璋说,“咱知道喽,大孙,你放心,你身后有咱,咱是你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