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元丰元年九月底,顾廷烨率领的五万河东军反其道而行之,从包围圈的东部跳出,目标直指蓟州。
接到消息的宋辽两军高层,纷纷从析津府南北方向追击而去,妄图在运动战中,寻找破敌良策。
对于辽军而言,原本近乎完美的“围点打援”,现在反而被顾廷烨大军牵着鼻子走了。
耶律洪基和萧伯玉虽然很气愤,但是他们也知道‘兵无常势’的道理。
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测顾廷烨,结果人家不按套路出牌,明知东部蓟州已经全员戒备,顾廷烨就是敢莽。
战局突发变故,让人意外的同时,宋辽双方也开始快速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大宋方面,以郭逵为首的河北东路军沿着通县和三河一带急速进军,希望在顾廷烨冲出包围抵达蓟州时趁势接应。
而辽国方面,则是走平谷一带,直插蓟州,比起南边宋军所走的河流密布地区,北边平谷一带可谓一片大平原。
这就让双方在赶路速度上,有了差距,辽军骑兵可以迅速从平原地带东出继续围剿顾廷烨大军。
事情的进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让原本就观望的神宗皇帝更是心头一喜,认为转机出现,随后不断传旨前线,一定要驰援顾廷烨。
至于坐困安阳的韩明,每日里除了不断关注前线的危局,还不断给朝廷传信,希望能够提前恢复官身,北上指挥作战。
奈何信件如同泥牛入大海,没有一点声息,这一刻开始,韩明对于神宗皇帝的任意妄为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
即便没有了后世的‘元丰改制’,来加强君主集权,现在的神宗皇帝也透露出了一代雄主对于强臣、权臣的零容忍度。
之前的仁宗、英宗能够和士大夫携手治理天下,可神宗皇帝不一定能容忍君权被相权制衡与切割。
接到吕好卿传来的关于最近朝会的内容,韩某人无奈叹息:“莫非这就是历史修正性?!”
。。。。。。
元丰元年十二月底,在顾廷烨率军跳出辽军包围圈近两个月后,完成守孝的韩明走出了安阳,返回汴京城。
与之一同抵达汴京城的还有这场‘元丰北伐’之战的后续消息。
据说顾廷烨率军突破包围网后,半个月疾行军赶到蓟州城下,然后开展了史无前例的炮轰作战,拿下了蓟州城。
随后辽军铁骑围城,郭逵大军驰援,顾廷烨大军中心开花,双方在蓟州附近展开了凶猛的激战。
就结果而言,辽军的铁林军当之无愧为当代最强军种。
宋军方面集合了郭、顾二人近十万大军,竟然都没落得好,被铁林军的骑兵战术,杀得大败。
重甲骑兵先行分割切断联系,随后轻骑兵外线侧翼环绕攒射,如同放风筝一般,不断牵扯着宋军的阵容,再这样慢慢的磨损下,宋军走向了败亡。
那一日,蓟州城下,尸骸遍野,血染大地,在重甲骑兵强悍的冲击下,遍地都是肉酱一般的残留。
宋军在付出近一半兵力的代价下,仓皇逃窜,返回了涿州大营,默默舔舐着伤口。
宋军大败的消息传回国内,瞬间引起朝野的舆论汹情。
尤其是河北东西路、河东路三地的军户家眷,各个披麻戴孝,一时间,北境家家户户皆缟素。
至于神宗皇帝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伤心过度,气血攻心,晕倒在朝堂之上。
不过短短一年的光景,整个大宋顿时风雨飘摇起来。
前线战败,皇帝病危,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下,神宗终于想起了故人,立马起复韩明。
升任对方为枢密使、兵部尚书,兼门下侍郎,一应前线军情大事皆托付于他。
如果说有些君王是那种做错、知错、但是不改错的话,那么神宗皇帝有一个他的优点,那就是‘知错就改’,而且很干脆。
在知道整个前线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情况下,很有诚意的将之前弃之不用的韩某人提了上来。
为了更好的托付军机大事,枢密院一把手和兵部尚书这样的虚职官也加封上,就是希望韩明能够放开手脚,彻底给这次‘北伐’画上一个句号。
接旨的第一时间,韩明立刻走马上任,也没有和故交多寒暄,直接下令给前线的郭、顾二人,严令他们把守好之前的攻略下来的城池。
同时对于东进抵达云州附近的种谔军,要求其接应从妫州、新州撤下来的河东军,保持对云州、应州、朔州、寰州以及蔚州的占领。
在韩某人的眼中,这一战若是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结果还什么都捞不到,那简直就是血亏。
处于对整体地形以及西夏被灭后,新增宁夏路的西翼策应,至少可以将整个山西北部全部收复。
然后依靠旧长城遗址和宁夏路从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员和粮草,和辽军打消耗战僵持,将辽国的西京道,彻底切割成东西两段!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耶律洪基和萧伯玉等人的下一步动向是什么?
他们是准备南下直捣涿州,将郭、顾二人的残军彻底消灭掉?
还是领兵西进,先行收复西京道广大的城池地盘呢?
或者两头并进,同时打击整个宋军在辽的作战部队呢?
韩明站在枢密院大堂中的军事地图前,不断思索整个战局的走向。
旁边是换了身份位置的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傅尧俞,看到如今下颚一缕美须髯的男人,不由得感慨连连。
“有着韩相坐镇,下官也是心思宽慰不少。”
听到这话,韩明不由得一乐,伸手抚着这些年蓄上的长须髯。
“咱们得傅大人可不是一个喜欢溜须逢迎的人啊?”
傅尧俞被韩明的调侃弄得老脸一红,然后无奈苦笑。
“韩相莫要取笑下官了,这几年傅某可是整日担惊受怕的很。”
“尤其是官家突然宣布要北伐契丹之后,简直是夙兴夜寐,一刻也不敢放松啊!”
傅尧俞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毕竟在科举盛行的时代,他也是进士及第出身,堪称同龄人中的优秀分子。
奈何作为文人出身,外加之前一直在台谏两院来回挪窝,或是外判地方从事行政、财政的工作,根本不接触军事领域。
结果刚被宣召回朝,就接了个大活——枢密使。
虽然一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给韩明占位置,但是他不在乎啊,身其位谋其政是傅某人的信条。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置刚没坐热多久,神宗皇帝就给他整了个烂活,差点火烧屁股,最后只能让韩某人来收拾烂摊子。
“官家的事情就不要多议论了,接下来时间紧任务重,咱们要好好合计一番,怎么才能给前线那些阵亡的士兵...”
“报这个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