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肉身……那具肉身是月凝姐的!”
辉夜一眼就认出了那副肉身原本的主人。她惊讶地看向那个恶魔,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虽说对于月凝的情况辉夜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能在那些魔兽的蹂躏下坚持几百年断然是有些隐情的,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去!这你都能认出来?诶呀,真不愧是姐妹啊。搞得老子我都有点羡慕了,什么时候别人也能一眼认出我来啊。”
帕格罗斯半开玩笑地说道,一副不打紧的样子。
“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还能读出其他的情报吗?辉夜。”
“有。这家伙体内有数以万计的灵魂,想必多数都是那些市民。还有我刚才尝试了一下,积尸气还能正常使用,这片空间貌似并没有压制我们的能力。”
“是吗?喂!信,你说你找到杀死阿斯莫德的方法保真吗?”
“当然。”
信不假思索地果断回答道。
“好,那老子我就陪你赌这最后一次了!”
帕格罗斯也是回答地很痛快。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早就把除了灵魂以外的几乎一切的力量都给了这小子。而且根据契约,若想再度回归自由之身就必须得到信的同意,哪怕以现在这种形式出现也是要借助信的力量。
“也罢,还你自由便是。”
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先前的契约彻底失效,帕格罗斯的灵魂不必在被拘束在信的肉体之中,同理他也能将自己的力量从信的体内抽离,甚至是夺舍。
“你还真是敢赌啊,信。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觉得我的眼光也不赖。”
“说好了,老子就就是化成灰你也得给老子找个盒子供起来,每天拜个几回。”
刹那间,原本还在和两人打趣的帕格罗斯化作一团巨大的紫黑色火球如猛虎般扑向了尚未从莲花中完全苏醒的阿斯莫德。所经过之处,凡是能用肉眼观察的一切,尽数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就连空气都被高温所扭曲。而就是破坏力如此这般的火球却被阿斯莫德座下的莲花挡了下来,莲花的花萼在接触到火球的前一刻彻底晶体化,不仅抵挡住了冲击同时也隔绝了高温。
但攻势并未就此停止,这只是短短的前奏而已,因冲击分散的火焰又迅速聚合到一起,变化为了前所未有的形态。喷吐着火焰的兽首,流淌着熔岩的皮肤,散落着灰烬的翅膀。权能的分割与转让祂无法再现诞生之时的雄姿,只能以此般拙劣的模仿来尽可能的还原。身为世界创造之初就存在的恶魔,业火不过是祂亿万年生命的小小缩影,祂既是世界上的第一缕火苗,第一块熔岩,也是火焰这一概念的集合体。就像是原初恶魔各自所象征的欲望一样,祂就是火焰的象征。
“汝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背叛始祖,权能被瓜分,就连复原躯体还有依靠窃权者的使徒。真是可悲啊,帕格罗斯!”
火球的冲击和恶魔的咆哮让阿斯莫德提前苏醒了过来。祂盘腿打坐于莲花之上,四肢再度燃起蓝色的火焰,极具蔑视地看向帕格罗斯。
“少在这里和老子得意忘形,小崽子!”
被阿斯莫德点燃了怒火的帕格罗斯回骂道,祂先是挥手熄灭了阿斯莫德四肢上的火焰,这是祂身为原初之火的固有权能。随后祂的身躯中爆发出火焰,将周围的血池化作一片紫黑色的火海。只见祂愤怒地挥出一记重拳击打在莲花外的晶体上,二者瞬间被笼罩在堪比太阳光芒的火光之中。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彻在虚空中,一阵又一阵的焰浪将血池蒸干。
眼看爆炸掀起了焰浪朝着这边袭来,信赶在最后一刻用积尸气撑起了防护罩将自己和辉夜护在其中,然而却没能完全抵挡那饱含愤怒一击的余威。积尸气迅速地崩解,焰浪顺着缝隙轻易地将护盾撕碎。千钧一发之际,一朵冰莲赫然出现在信的眼前为他和辉夜抵挡住了业火。
“原来如此,这就是第二个契约的意义嘛。”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冰莲是怎么回事?”
“碰巧而已,别离开这朵冰莲太远,她会保护你的安全。另外……”
信迟疑了一下,他看向这朵在焰浪中灼热的冰莲,心头不禁涌上一些回忆。
“另外什么?”
“没什么,照顾好自己。”
说罢,信便化作一团紫黑色的火焰融入了焰浪之中。
另一边,战斗并没有进入白热化,阿斯莫德以全部血池化作的结晶为代价挡住了这饱含愤怒的一击,同时虚空中出现了数以万计与阿斯莫德长相无异正常人类大小的投影。那些投影朝着帕格罗斯蜂拥而至,它们不顾业火的高温和灼烧,以几近自杀的方式冲向帕格罗斯将自己躯体燃尽随后将血液洒落其上。只见那些血液并没有被业火蒸发,反倒是渗透进了帕格罗斯熔岩身躯内。
渗透进在帕格罗斯体内的血液并非之前血池里那些普通生物的血液,而是来自于阿斯莫德体内另一人格——卡玛。作为象征着爱的存在,会排斥一切试图伤害生灵恶念,而这一特性也早已融入了卡玛的血液之中。祂的鲜血会灼伤一切怀有恶念的灵魂,哪怕是身为原初之火的帕格罗斯也不例外,倒不如说这背负了累累血债的灵魂是最容易被其所伤。
“如何,感受到汝之灵魂背负的罪孽了吗?”
尽管心中的怒火可以替帕格罗斯抵消绝大部分的痛苦,但灵魂的损伤却是实打实的,无论是对躯体的操纵能力还是意识都开始逐渐衰弱,甚至都难以击碎阿斯莫德在周身布置的屏障。对于最初的元素恶魔来说,只要权能不被完全统合,只要自身的存在不被彻底替代,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能立刻复苏。但就像已经消亡的其余几个元素恶魔那样,磐岩格兰格玛,轰雷扎博尔戈还有天光埃忒尔,一旦权能被彻底统合,那么便再无复苏的可能。而眼下还是身处在阿斯莫德支配的领域内,一旦落败自身权能必然会被其统合。
“区区三流而已!”
帕格罗斯不再忙于清理周围袭来的幻影,祂彻底舍弃防御开始将先前释放出的火焰重新汇聚起来,附着躯体上的熔岩接连崩落。
“自爆吗?倒真像是汝这头脑简单的家伙能想到的办法。”
关于权能的统合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交战双方在战斗过程中一方选择自杀或者遭受意外,其权能是无法被另一方统合,这也就是为何在如今龙族占据主导世界中恶魔依旧能保留大部分权能,同时也是双方争斗能断断续续亿万年之久的原因。
不止是阿斯莫德,对于任何渴望力量的生物来说,元素恶魔的权能永远都是不可多得的。哪怕是已经烂大街的火元素也是极其强大且可怖的存在,毕竟驱使和掌控是两个概念。
“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没有用了,老东西!”
送上门的东西可没有理由不接受,阿斯莫德可不会允许这家伙随随便便的自杀,毕竟祂也是众多渴望始祖力量的一员。阿斯莫德解除了用来维系周身的屏障,转而在半空中形成一杆染上卡玛之血的晶体投枪,瞄准帕格罗斯的心脏位置就飞了过去。虽说破坏力远不如其他招式,但却足够给予帕格罗斯致命一击。
尽管帕格罗斯做出了反应,将枪身用高温融化了大半,但锐利的枪尖依旧是顺利刺中了心脏的位置。伴随一阵剧烈的爆炸,火之巨人应声倒地,迎接祂的却是肉体与灵魂上的死亡。
“徒有其表的家伙,还是让吾好好发挥下剩余价值吧。”
全新的力量随着沸腾的血液涌动在阿斯莫德的身体各处,如今祂也可以像扎博尔戈◎泰兰特那般完全掌控元素恶魔的元素了,或许祂应该更名为卡玛◎阿斯莫德◎帕格罗斯,顺便举办一场宴席来庆祝一下。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把屋子收拾干净才行。
阿斯莫德看向远处的辉夜心中打起了算盘。现在,无论是帕格罗斯还是八尺琼信都已经被祂消灭,最保险同时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杀掉八尺琼辉夜这个有可能对大局产生影响不稳定因素。不巧的是作为执掌色欲的恶魔,祂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让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女成为祂的眷属,换言之就是调教成一个可以随时供自己消遣的玩具。只听一声响指,辉夜的周围便出现了数以千计手持蔗弓与花矢的投影。
“嘁。”
环顾四周,辉夜尽管表现得十分镇定,但此刻能感觉到也就只有绝望。不止是是帕格罗斯,就连信的气息还有那朵冰莲都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信就这么一同和帕格罗斯被那家伙吸收了?这些疑问她没办法得到解答,但有些却可以,就比如她体内的八尺琼勾玉是绝对挡不住这么多从各个角度射过来的箭矢。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在临死前挣扎一番。和信一样,她也有底牌,只不过以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能翻出那张底牌的可能性为零,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家伙上去战斗。
她闭上眼睛,尝试靠着体内的八尺琼勾玉再去赌一次,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底牌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手中,反倒是用尽全力驱动勾玉后让她更加的虚弱。她睁开眼睛,四周数不清的光点和朝着自己飞来的箭矢,难道真的要就此终结了吗?恍惚间,她看见虚空的另一边有一颗流星划过,或许现在真的该向流星许愿吧。
“猎歌已响。”
或许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导致的幻觉,辉夜竟看见一个少女突然走到了自己的身前,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让她确信了这并非幻觉。只见少女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投向虚空,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数以千计的长枪如流星一般自虚空的一端划过,将那些投影尽数刺穿。
“猎枪已放。”
被刺中的投影顷刻间便化作了血水,少女则召回方才投出的长枪,而那长枪的样子也是十分的奇怪,不像是金属,倒像是一根刚从大树上折下来的树枝。
根据辉夜的知识储备,能精准击中目标的长枪有很多,但考虑到如此独特的外观,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与迦耶伯格齐名的另一把武器——冈格尼尔,而现如今它的持有者也正是……
“伽拉忒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