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肩膀既然敢在此设伏,那必然已经做好充足准备,也不见得会怕张启灵莫山山二人联手。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嘴上说着别人龌龊,自己却逮住三路猛攻,既已嫁作人妇难道就不觉得害臊?
果真是个贱人!
塌肩膀自战乱年代走来,一路靠着努力出卖同族,甚至就连本名礼义廉耻都抛诸脑后才有了无数张家人梦寐以求的名头。然而还没等他夺了鸟位自己坐上族长,张家便已经树倒猢狲散。之前数十年的努力皆付诸东流。
但他想不通同为张启灵,为何他就可以娶妻生子,而自己却要替个张家弃子已死之人看守这鬼地方。
现在连子孙后代都被人一锅端了,贼老天真真是不开眼啊!
不过是一个混血贱种罢了,就算你修为通天又如何,能快的过枪子儿吗?能扛几发手榴弹?能挡得住我这德国原产的镜面匣子否?
塌肩膀眨眼间思绪万千,已是怒不可遏,紧握手中猎刀回身一刀砍向女子脖颈。
莫山山偏头一躲,又是一脚踹在胯下借力后退。使其本就佝偻的身躯,更弯成虾米似的。
将额前微乱刘海重新束回耳后,嫣然笑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恩怨若能一笔勾销,你我今后就是姐妹了,如何?”
塌肩膀佝偻着艰难回身,眼中怒火滔天,猛地从怀中掏出枪来,冲着冷嘲热讽的莫山山就是一通连射。
莫山山凝起一道焚天符拦在身前,一连串的手枪子弹打在其上叮当作响,子弹不得寸进却皆被撞瘪掉落在地。接着,一颗冒着浓烟的手雷突然滚到脚下。
塌肩膀收回手,强忍胯下剧痛,借机拔腿冲向密林间。
莫山山冷笑一声,即使看出这是真货仍不退反进,朝其消失的方向猛追过去。
张启灵没想到自家老婆看到逃跑的敌人,就连自己这个丈夫都能丢下不管,只能一脚踢飞手雷,日后再行家法。
此时胖子和无邪姗姗来迟。
胖子也看到了安安静静蹲在一边的云彩,如离弦之箭般窜到她的身边,关切道:“云彩妹妹,你没事吧?”
“小哥,山山姐呢?”无邪喘着粗气缓步走来,却不想没注意脚下被藤蔓绊倒在地,摔个狗啃泥。
好不容易爬起来,藤蔓突然断裂开来,周遭几棵合抱大树树皮瞬间脱落,裸露出的地方镶有数棵巴掌大的铁锭。似有一只无形的笔,在铁锭之间勾连出数道红线。
霎那间,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红光不知从何处来,弥漫在林间。看似轻飘飘实则有千钧之重,猝不及防之下四人皆被压倒在地。
天地间有九道先天符箓,笔触极为简洁无需设坛仪轨祷告天地,只需以自身修为为媒介,凌空便可画出。是组成所有后天符箓的基础。只是随着异人手段的不断发展,符箓一道也变得复杂多样,这九道符也就渐渐失去了优势,各门各派只在弟子入门之初作为基本功教授,并不以此来对敌。
只有少数门派或散人才会依赖这种早已被研究透彻的东西,并配合机关肉身,往往能发挥出奇效。
最简单,不仅意味着容易被针对,也是最为稳定,最为牢不可破的存在。
张锡林教授符箓时曾对张启灵说过,民国年间两江地区就曾有位以机关符箓两门立身于江湖的大宗师。
此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还能横行江湖,简单可靠的手段便是最大的倚仗,也是江湖上为数不多还在坚持用先天符箓的高手。
而这里的树上用铁锭组成的符箓,就是先天九大符箓之一的力字符,以力压人,粗糙且霸道。
破解的方法同样简单,要么直接抹去符箓存在的媒介,要么同样以力破之。
但不知是这铁锭有问题还是这符箓被人改动过,张启灵试图运炁却数次被体内不受控制的麒麟血打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遭树冠之上一阵悉悉索索,数不尽的紫色大蜘蛛顺着树干爬下来,不受丝毫影响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人扑来。
“怎么回事?我的炁竟然会被我的血冲散!”被死死压制在地的无邪刚想御剑,却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异常,惊呼道。
张启灵瞥一眼同样倒伏在地却面色如常的云彩,顶着肩上的千斤重担,哆嗦起身撑着刀单膝跪地,气喘吁吁艰难道:“这阵法是专门针对张家人的,你是受麒麟竭的牵连才会如此。”
“撑住!我去把那几个破铁锭敲下来!”
“起!!!”
胖子运起逆生三重,咬牙呐喊,粉色的鲜血顺着牙关一路流出嘴角,额头青筋暴起,终于是站起了身。
等到终于一步步走到树干旁时,身上也爬满蜘蛛,但仍然抄起秋诫一下一下砍着。
“啊啊啊!”
胖子再也忍不住,痛苦哀嚎着。
“胖子!”张启灵瞳孔骤缩,无邪湿了眼眶。
当啷一声清响,铁锭掉落在地。
张启灵身上重担瞬间消失,一刀划破掌心大片麒麟血洒向胖子。
蜘蛛如潮水般散去,张启灵也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在胖子倒下之前把逆生散去,却仍面色惨白的他抱在怀中,撬开牙关掌心鲜血不要钱似的滴在他的嘴里。
这时胖子的胸口一阵白光闪烁,雪白狐狸钻出来,小爪子几下便将胖子身上的衣服撕的粉碎。
“主人!”
小白惊慌失色泪流满面道,舔舐着胖子身上被咬出的一个个乌黑血洞。
“胖子你坚持住!”无邪眼眶通红,嘴里嚼着救命的解毒药草,直将自己的两个腮帮子鼓成驼峰。
张启灵也抓过草药,一把塞进嘴里使劲咀嚼着。
二人一狐,将草药涂满胖子的全身。
胖子看着一通忙活的“三人”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气若游丝道:“别忙活了,抹这么多还不给我腌出味儿来啊?”
“小白,哥哥身上这么臭,你也下得去口?”
小白狐狸破涕为笑:“瞎说!主人是香喷喷的才不凑呢!”
“胖哥,对不起,对不起……”
云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倒地痛哭出声。
“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
胖子看着云彩身下掉落在地泛着异彩的玉质匕首,两行清泪滑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脑袋一歪手也无力垂落,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谁言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啊……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