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朱红读奏
孟传臣连忙说道:“秦相、六爷,我……我失陪了,皇上那里还诏我呢,我就去了……”
刘梦棣挥了一下手之后那孟传臣就往里殿里赶,而刘梦棣却是接着与秦谦说着有的没的。
“秦相,别以为本王不晓得,李荛用他女儿对本王使美人计是你的主意吧?”
“六爷玩笑了!李侍郎是陇王的人,他不会听我的!”
“他当然没听你的了,他要是真听了你的,那他可就中了计了!李荛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是个人见着都垂涎三尺,我就不信大哥没动过那种念头?”
“陇王早已大婚,还有子嗣呢!”
“那又如何?休了以后娶一陇西李氏的女子,那多值得呀,如此就能把李家牢牢地塞进他陇王党的马车里。只要派人在大哥身边说点李荛女儿有多漂亮的话,他必然是会动心的。然后你便去逼李荛,且让李荛觉得陇王党靠不住,离间李荛的同时还向他暗示本王能求他,再明里暗里的暗示他可以用女儿对本王使美人计!”
“六爷您的意思是,臣用李侍郎的女儿来引起大爷的嫉妒之心而与您相似相争?六爷!这可是您惯用的伎俩,臣可没您那么本事,能将离间计使得那般完美,弄得臣与太子最近都生疏了!”
“李荛的女儿,多漂亮一个人呀,本王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亲乐亲乐。就因为你使的这一计,让本王有所顾虑,到现在没敢把她的肚兜给扯下来!”
刘梦棣正说着话,那后殿里厅之中便传出了一阵跌倒的响动声来。
不一时孟传臣便从里头急急得跑了出来,那表情与刘梦棣之前在秦相面前表现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孟传臣此时只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梦棣与秦谦,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他即不是因为稳重而不开口,也不是因为怕被人听到不说,而只是单纯地被吓得发不出声音而已。
此时刘梦棣与秦谦还在争着嘴。
他们争嘴好似也不是为了争嘴而争嘴,更像是在缓解皇帝不在的尴尬。
孟传臣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用手指指着往里厅的通道,磕磕巴巴地说道:“皇、皇上、他、他……仗仪……”
秦谦此时也不再与刘梦棣说话,而是冲着孟传臣点了点头。
那孟传臣连忙向着刘梦棣看了过去。
刘梦棣翻了一下白眼,说道:“着什么急!不就是皇上不见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道少了谁,明天的太阳也一样会升起来!”
“皇、皇上他……”孟传臣还是不敢相信。
刘梦棣直白地说:“我比你早知道,不用与我说!问秦相去,他比我还早知晓!”
秦谦苦着脸说:“臣是知道的早,但那又如何?说得好像臣能把这事说出去似的!”
刘梦棣一指秦谦,说道:“看看看看!又学我说话!又学我说话了!”
秦谦被刘梦棣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只得对孟传臣说道:“孟侍郎你且先坐下,此事……此事不太好说,不过你比六爷强,六爷刚刚还打碎了个什么皇上的爱物呢!”
刘梦棣白了秦谦一眼,对吃惊的孟传臣说道:“别问,问什么爷我也是说不知道。今日局面全是父皇一早安排好的,秦相都无可奈何。现在只能盼着父皇平安归来了!”
孟传臣问道:“皇上、皇上哪里去了?”
刘梦棣反问道:“知道了又如何?你以为你出得去找他?还是能指挥得动谁去追父皇?谁又能让父皇自己乖乖地回来?除了太后,怕是谁也追不回他来!要不然你去与太后说一说?让她骑上一匹快马四处去寻找父皇?”
“六爷!”孟传臣急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谁与你开什么玩笑了!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呀!若是有办法我与秦相会在这里闲得斗嘴?”
“那、那现在、现在……”
秦谦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那些奏疏,只有把奏疏批了,并且下发下去,如此才能不让他人起疑!”
孟传臣连忙说道:“这大过年的,许多衙门都封印了,奏疏如何能下发得下去?”
刘梦棣应道:“缓事急办,急事缓办。衙门里的那些花花绕你孟麟玉会不清楚?各地衙门都有留守值班之人,至于他们怎么过手公文我们不管。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奏疏像父皇在时修一样,批红下发即是。父皇勤勉,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过年过节还往下面发圣旨的情况。倒是一件都不发才显得不正常!”
秦谦言道:“六爷现在才说了句正理之语!即是孟侍郎到了,那我们也就开始吧,省得被更多人知道皇上不在宫中!”
“开始什么?”孟传臣问。
刘梦棣应道:“秦相拟条读奏,本王弄权下旨,你来捉刀批红。懂了吗?说得再明白一些,秦相怕我算计他,不敢一个人即拟条又批红。而本王又不是率滨先生,那手字根本拿不出手,所以才将你找了来!”
“那、那……”
孟传臣结结巴巴地说话的同时,刘梦棣已经来到了之前郭健摆好的摇椅上坐了下来。
他催促着说:“别愣着了,坐到那个空位上去,快些开始快些结束!”
孟传臣应道:“可臣也没做过中书的书令或是舍人,真不知怎么写?”
刘梦棣生气地说:“你以为爷我做过皇帝?知道圣旨怎么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秦相!你弄你的,一会儿他着手一写也就会了,不必再教什么。就是那什么,孟传臣你小心一些用笔,那是批红用的朱砂,但凡掉在奏疏上一个点,上奏的臣子就会觉得父皇可能要写他红名,杀他了事!”
秦谦连忙说道:“六爷您就别吓孟侍郎了!”
秦谦着说桌案边拿起了一道奏疏,说道:“六爷,这些秦疏其实昨天夜里臣都看过了。只是您没来,没敢马上拟条。且这本奏疏上的事情……蹊跷得很,想请您参详一二。”
“本王能参详什么,你且先拟你的条,本王替父皇下旨意就成!”
“臣不敢先拟,还是得先让您知晓此事!”
“不是,到底什么事情?”
“魏侍郎保荐了一个人上来,但裴吏部那边不受,又给退回去了。”
魏侍郎即是指的吏部侍郎魏景略,那是铁打的太子党。
而裴吏部即是吏部尚书裴绰,他与礼部的裴绂是堂兄弟。
刘梦棣听得十分心疑,嘴上却是说道:“党争党争,定又是党争!你且具体说事,别掺和那些有的没的!”
秦谦言道:“四爷有一门客,名为苏言息,字五诵,上一科的举人,此人受其父教导博学多才。其父曾在巩县做过一任县令,曾断过一桩案子!”
“苏言息?没听说过。什么案子这般新奇,还能断到御前来?魏景略这么一个吏部侍郎都能参和进来?”
“是刑案!”
“刑案?那不是知府衙门推官的责任么?有他一个县令什么事情?”
秦谦解释道:“当地有一男子在外经商,家中留有媳妇与老父。因老父无力耕种而被媳妇言语无用,气得老父离家,欲往灵宝投其女儿。谁知当日暴雨,水淹桥面。雨停后冲上来一具老头的尸首!”
“嗯?”刘梦棣问道:“死了?”
“不是一回事!苏言息之父命衙役在县中寻访谁家走失过老人,那媳妇闻讯而来,见得家中雨具即在老人尸体之旁,于是便嚎嚎大哭,言说自己不孝,将与公公争吵使其出走之事一一说出。”
“当时怎么判的?”
“认罪悔过,自是轻判。卷宗传进知府衙门,推官那里也觉得此事没什么可疑,也觉得轻判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传进了刑部。可这事在刑部里却是变了味!刑部尚书杜明伦言说,此乃忤逆大罪,不能轻饶,至少要判个斩监侯,而牛禄牛侍郎在验看过尸身以后觉得死者乃是溺亡而非他杀。媳妇虽有所过,但并非有意相害。折中的话,那就发配吧!”
刘梦棣又问:“大理寺怎么说?”
“大理寺觉得应该以忤逆罪入刑,于是将案子又退回了刑部。牛侍郎不服,一封奏疏将此事给推进了中书。臣觉得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当宽厚待民,皇上亦是如此批复。但大理寺那边就是不办,说是罪有其实,不能免刑。”
刘梦棣却是乐道:“郑廷文可以呀,以前见他就是个混溜子,说话做事谁都不敢罪,却是敢抗父皇的旨!”
“不是他敢抗旨,而是他收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
“那媳妇的公公在其女儿家中住了两个月以后便回到了家中!”
“阿?”刘梦棣一愣,问道:“人没死?”
秦谦言道:“没死!死的是一个穿着其公公雨具的另一个人!也就是说,苏言息之父在初探之时便就错了,后面的人也没有细查,一路错到了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