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无有洪量
“六爷!”
秦谦喝了一声。
刘梦棣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秦相您急了?”
“您可别再无端猜测了!这话传出去不好!”
“传出去?小锅子都出去了,这里头就只有你我,哪里来的传出去?再者说了,父皇不是傻子!你以为他想不到?他与豫王可是有夺妻之仇的!即是他能猜出太祖皇帝的意图,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微服寻乐让不知所以的豫王在太祖皇帝那里毁誉父皇,说点什么失德呀,失礼呀,失务呀等等的话。太祖皇帝又如何对豫王喜欢得起来?”
秦谦言道:“六爷,您这话……”
“这话一点也不过!”
刘梦棣接着说:“父皇不是那种只会谈情说爱的人!汉国与吴国并不接壤,而太祖皇帝绝不可能让父皇离境,想要与吴国长公主见上面,父皇只能往东面齐国边境而去。那里有些什么?有征东将军府!父皇怎么登的基?可不只是您的谋划与太后的支持,还有章观把卫经起给摁在了潼关里!老舅爷在军中是有威望,若是之前父皇与章观就通过气呢?”
“这……”
“张皇后唯一可取的地方是其父与太祖皇帝乃是结拜兄弟,其实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根基。父皇要把自己牢牢钉死在太子之位上,靠张皇后可不行,他得一边要拉住当时在朝野势力极大的裴家于是娶了裴淑妃,还要一边把在军中极有威望的陇南赵家给牵住,比如当时的征北将军赵辊,现在的征南将军赵辕!”
秦谦认真地看着刘梦棣,此时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刘梦棣笑着说道:“薛家不仅有当时还在世且当政的薛阁老,还有翰林院的薛铎,父皇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薛家?于是薛贵妃便也成了父皇的侧妃,再派人去将豫王府的吴渤秘密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剩下的事情他几乎就不用管了,随豫王如何折腾。只要事情有变,父皇即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登基其实早在他自己的算计之内了!”
秦谦苦笑了声说道:“六爷,您是个明眼人,但也是个蠢人。您蠢在不该把什么事情都将它说破!这样很不好!”
“不好的不是我,而是秦相您呀!您与本王说起楚国长公主之事是想证明什么?是想说父皇其实对本王母妃一点也不在意?想说本王母妃在中元节那天死得太蹊跷?您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让本王云查一查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罢了!您到底是想让本王查出点什么来呢?秦相!都是千年的狐狸,您实在不必这般拐弯抹角!有什么您可以像本王一样直接说嘛!”
“六爷,臣没有这个意思!”
“你知道本王是一个不相信巧合之人,太祖皇帝如何能与本王母妃同一天仙逝的?你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是不是?”
“臣什么也不知!六爷您这话过了!”
秦谦与刘梦棣正说完之时,紫宸殿的殿门轻轻得发出了一阵声响,郭健从一边跑了进来。
刘梦棣转头看向了郭健,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与我一样也想要闯进来?”
郭健来到刘梦棣的身边应道:“是孟侍郎来了!”
“这么快的?就这点时间,连走出大明宫都不够的吧?”
郭健应道:“孟侍郎即在宫中。”
“嗯?”刘梦棣连忙问道:“他不在家而在宫中?”
郭健说:“原本是让御前侍卫去他家传口谕的,然后有别的侍卫报告说,孟侍郎已然进宫,来找工部的赵主事。”
刘梦棣问道:“哪个赵主事?是营造司的那一位?”
“是!太后今年不是整寿么,六爷您要在宫里传一个佛堂孝敬太后,这事就是由赵主事办的。”
刘梦棣言道:“内务府全是傻子,自己能办的事情如何全交给工部去做了!那花的银子还得从工部那里出?本王筹的那些银子又被父皇自己给贪了?”
“这……这奴才便不知道了。”
郭健哪里敢拿这事说什么。
秦谦应道:“不至于。这种宫中营造定是内务府出的银子。工部那位赵主事臣也有所耳闻,是个人才,内务府应该是觉得自己办不好此事这才让赵主事来一起协办的,此事有先例,六爷不必事事皆疑!”
“秦相,您也不必用那种教训太子的口气来教训本王,本王可不是太子!您若是还想与本王再接着斗嘴斗下去,那本王就陪着您说!看谁能掏出对方更多的底细出来!就您不再续弦这事,本王就能花银子让一闲人写出一本书出来,书名就叫作《秦相与我娘亲的二三事》!”
“六爷!”秦谦无奈地叫了一声。
“你自己身边那两位红颜都弄得不清不楚,还有空来管本王的事!话说回来了,你妻子若是没死,再看到你把辛适之弄来长安做官,看她会生多大的气!”
秦谦一愣,问道:“六爷,您说话有时虽然糊涂,但也都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您刚刚这话……”
“没什么,本王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对了,刚刚你那道口谕是怎么写的,别把孟侍郎给骂急了,一会儿不配合你干活!”
秦谦言道:“刚刚让您看,您又不看,如何还说起臣来了!反正皇上那里已经分工明确了,臣就只是拟条,这圣旨口谕怎么写全由您在负责,孟侍郎来了以后知道了前由,也只会以为那是您让这么写的!”
“不是,你到底写了些什么呀?”
“哦,也没什么,就是训斥孟侍郎不该弹劾七皇子持凶斗狠,溜马逞强,无有洪量,奢靡暴虐!”
“孟侍郎弹劾过七皇子?”
“没有!他的奏疏从来都只言国事,与上司争吵也只以俱事相争,从不牵扯个人恩怨与派系之别。他说的也都是户部之事。”
刘梦棣摇头说道:“我说秦相呀秦相,您非得玩这种花招么?如果本王所料没错,您应该是惜才了吧?不愿意让别人把孟传臣给拉过去,所以才给他造这种谣,让七爷党没办法收伏孟传臣?七爷党也没这种心思吧?”
秦谦言道:“以前没有,不等于现在没有。其实臣也不担心兵部彭尚书,担心的是六爷您会借用七皇子之手将孟侍郎给拉扯过去!”
“呵!你意思是本王想在朝野里弄出一个六爷党出来?”
“您羽翼未丰,准备不足,不会这么快入这个局,但皇上却是想让您入这个局!刑部牛侍郎及去了河道上任的何溯之都与您的交情不错,再加上户部孟侍郎,有这三个人,足以撑起您的六爷党了!臣是不得不防呀!”
“您来这么一出,七弟非得把孟侍郎的屎给打出来不可!”
“那道口谕算是您下的!谁让您不过目呢!”
“你刚刚这话就不怕小锅子听了去,将来父皇回来再报于父皇说?”
秦谦解释道:“臣没有什么可以瞒过皇上的,臣的所作所为皆在皇上的预料之内,且皇上也知臣的心思,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倒是六爷您,什么事情都想瞒着,倒是让皇上越来越不放心你了!”
刘梦棣白了秦谦一眼转而对郭健说:“孟传臣人在外面?”
“在殿外候旨。”
“让他进来吧!”
“是!”郭健应了一声便匆匆向外而去。
不一时,那孟传臣就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原本是想进里厅的,但他见得刘梦棣与秦谦皆在前厅里坐着,一下子有些发愣。
他礼节性得向刘梦棣与秦谦拱着手施着礼说道:“六爷有礼,秦相有礼了!”
刘梦棣问道:“你刚刚是与工部的赵主事在一起的?”
“是。”孟传臣应了一声。
刘梦棣好奇地问道:“他在宫中给内务府内事,有你什么事情,你跑宫里找他来做甚?”
孟传臣答道:“向他请教一点铸币上的事情,原本是想过年的时候去他家拜访,可如何也找不着他人。说是一直在宫中为太后寿诞赶工佛堂。臣等了几天,实在是等不及了,所以便直接来宫中寻他了。”
“铸币?铸币又出什么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户部的宝泉局与工部的钱法局两个地方出来的铜钱不太一样,臣想统一归章……”
刘梦棣乐道:“周元甲刚收了工部的河道不久,你就想着把工部的钱法局给收到你户部来?那天秦相与户部一众官吏吃宴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呀?你又不是太子党,何必给户部出这个头呢?”
刘梦棣说完又转向了秦谦,试探着问道:“秦相,您到底给他许了什么好处?让他来搅这个浑水?您真要把他往你太子党怀里拉?他与褚文儒可不太对付!”
秦谦轻笑道:“臣没有六爷您的那么多歪心思!”
“你的城府若是不深,能坐上首辅的位置上来?”
刘梦棣又与秦谦斗了起来,听得那孟传臣心中一阵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