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解放回到居住的套房时,盛方颐与姜小珺已经起床、正在梳洗打扮。杨解放也洗漱更衣。随后,让人把早餐送进来,三人就在房中吃早餐。
盛方颐试探性的说道:“赵家姐妹约我今天出去游玩,你觉得可以吗?”
杨解放失笑道:“你们都已经约好了,还问我干嘛?去吧!”又望着姜小珺问道:“你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
姜小珺撇撇嘴,说道:“我是你的秘书,还有工作要做,哪能擅离职守?当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杨解放道:“你要是想去玩,我给你放假好了。”
姜小珺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通讯处那边随时有电报送来。不论我们身处何处,该做的工作不能落下。”关键是她跟赵家姐妹不熟,又聊不到一块去,也就失去了一起游玩的兴趣。人以群分,大抵就是如此。
早餐过后,杨解放开启了工作模式。杨解放是第一次来北平,他任命的北平市长不可能不来汇报工作。孔仕野一大早就到了,所以,杨解放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召见孔仕野。
孔仕野履职也才两个月时间,对于北平的情况还没完全摸熟,其实也没多少实质内容可以汇报。杨解放便直接给他安排工作。
杨解放说道:“孔市长,我昨天只是在车上往外瞄了几眼,感觉有些失望。各处建筑破破烂烂、垃圾满大街暂且不说了,还看到不少的乞丐沿街乞讨。那些普通的城中百姓也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这与我印象中的天子脚下可是相去太远了。”
孔仕野应道:“是,这是卑职的失职,没治理好地方。”
杨解放摆手道:“这是历史留下的顽疾,不能怪你,你也是刚刚上任。但是,北平既然到了我们的手中,就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下去,必须有所改善才行。”
孔仕野显然知道杨解放接下的说话便是重要指示,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和记事本,认真倾听。
杨解放接着说道:“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对城中那些居无定所的贫穷百姓进行妥善安置。我的想法是选择合适的地方建筑一批安置房,以廉价出租的方式安置这些人。”
“其次,北平有大量的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建筑,是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的见证。你找相关的学者研讨一下,对那些历史文物进行保护、修缮。”
孔仕野迅速的记录了下来。
杨解放等他记完,又道:“对于满大街的垃圾,一定要想办法清理出去,妥善处置。以后要在固定的地点设置垃圾回收站点,不允许市民随意抛洒垃圾。对于那些没有修缮价值、已不适宜居住的老破小建筑,干脆就直接拆除。对于城中的道路,需要修缮的尽量修缮,能拓宽的尽量拓宽。以后的人口会越来越多,道路不宽必定会造成拥挤堵塞。”
孔仕野插口说道:“小司令,你如此重视北平的城市建设,是不是对它承担的职能有更高的需求?”
杨解放笑了笑,说道:“咱们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职能部门越来越多。一个小小的济南已经不堪重负,显得十分拥挤了。北平是整个中国北方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完全有可能在几年之后取代济南,成为我们新的办公场所。”
孔仕野知道这是有在北平定都的打算,当即说道:“那我是否要提前准备一些场所以供各部门办公使用?”
杨解放应道:“是的。我的想法是尽量保留城中现有的建筑不变,我们可以在城外另建新城。将一些重要的职能部门尽量设置在城外,以缓解城中的人口压力。”
孔仕野说道:“如此一来,就需要有大量的资金进来。以北平本地的税收,只怕承担不起这笔开销。”
杨解放道:“你先规划建设,需要的资金,你提交申请给我就行了,我会设法解决。”
有一位会搞钱的老大就是好,只要认真做好工作,从来不要为钱操心。孔仕野接受完指示之后,便回去筹划起来。
下午的时候,孔宗儒也汇报了关于一号坦克的改装方案。这个方案不是对一号坦克进行升级,而是对二号坦克进行降级。保留二号的动力,却降低了防护装甲的厚度,火炮口径由85毫米降为57毫米。战斗全重在14吨到15吨之间。性能方面优于日本的八九式坦克,满足了杨解放的需求。
杨解放当即回电同意了这个设计方案,命名为三号坦克。他要求战车工厂那边赶紧试制样车,要尽快安排量产。
随后,高尧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武器报价。一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包括24辆一号坦克、12辆三号坦克,总报价300万大洋。这个价格大大超出了杨解放意料,很显然其中有很大的水分。还有200架作战飞机,总报价360万。
高尧在旁边解释道:“反正是一锤子买卖,咱也不要客气。他出得起价钱,咱就卖;他要是出不起价钱,那是他自己没能耐。”
杨解放道:“你先拿去给王益知,看看他的反应。小六子一定会找我还价的,总得给他一些面子。”
高尧道:“那我给你一个底价,步兵师的装备不能低于240万,飞机的总价不能低于300万。”他嘴上这样说,但看其表情知道,这个价格还有赚头。
随后,高尧拿着报价单去找了小六子的秘书王益知。回来后告诉杨解放,王益知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当场表态。很显然,这个报价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但也没有高得太离谱。
这一天,小六子并没有着急来找杨解放还价。杨解放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次日一早,杨解放照例在后园绕湖晨跑。小六子很快也加入了晨跑行列。两人并排跑了一阵,直到小六子体力不支才停了下来。
小六子喘匀了气息之后,说道:“杨兄弟,你那个报价我昨晚仔细看了。因为时间太晚了,才没及时告知你。价格不是问题,只是有个请求希望杨兄弟不要拒绝!”
竟然没有还价,有点出乎意料。杨解放道:“张兄但说无妨!”
小六子说道:“这么好的装备,要是不能正确使用,岂不糟蹋了?所以,我想派遣一个军官团去济南学习!还请杨兄弟不要藏私!”
杨解放笑道:“你说来济南学习,这可真是太谦虚了!你我一见如故,我们双方就如同那久别重逢的战友一般,交流一下战术心得,自然是不在话下。张兄,我也有一个请求:我卖给你的武器,那可是保家卫国的利器!可不是兄弟相残的凶器。”
小六子应道:“贤弟放心!正如你曾说过的那样,你我二人结盟,枪口一致对外。”
杨解放赞道:“好!张兄,咱们今日在此约定。若是你部遭受外部势力攻击,我必全力救援;若我部与外敌交战,也请张兄全力协助!”
小六子一脸傲然,朗声道:“我正有此意。贤弟,你的为人处世,令人赞赏不已;我对你钦佩已久!你若不弃,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杨解放一阵无语,你们这些军阀就这么喜欢结拜?这样的结拜能有多大意义?为了权力、为了抢地盘,结拜兄弟明争暗斗乃司空见惯。远的不说,看看常校长跟冯玉祥两人就清楚了。
杨解放虽然心中不太情愿,但也不得不假装很兴奋地说道:“故所愿也,不敢请耳!”他十分确定,若不跟小六子结拜,给他足够的底气,九一八事变时他铁定跑路。
小六子显得十分高兴,说道:“兹事体大,不可草率。不妨由愚兄筹备一个结拜仪式!”
杨解放自然不好反对,说道:“兄台,兄弟相交,在心不在形,还请一切从简!”
小六子答应一声,便匆匆告辞。他刚刚跑步时出了身汗,待了这么一会,被冷风一吹,感觉全身发冷,有点顶不住了,再不回去非得冻感冒不可。
杨解放也结束了晨跑,返回住房后,跟姜小珺和盛方颐说了结拜一事。
盛方颐难掩兴奋之情,喜不自禁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昨天,赵四小姐还在担忧,害怕你们二人谈得不欢而散,影响姐妹之间的深厚感情。”
姜小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冷笑道:“从青龙寨出来的那帮兄弟,虽然没有叩头拜把子,哪一个不是情同手足、推心置腹?张司令拉你结拜,未必就安了好心!大概率只是想从你这里得些好处罢了。”
杨解放连忙说道:“小珺,可不能这么说。他与我结拜,于我们双方而言,终是利大于弊的。”
早餐过后,张杨二人准备结拜之事,已经传播了开来。小六子对此事颇为看重,亲自邀请北平市长孔仕野来主持结拜仪式。还广发请帖,将北平的军政要员、社会名流及国内外记者请来观礼。如此一来,仪式便没那么快举行,计划在三天以后。
杨解放深居浅出,在自己的套房里办公。北平的军政要员都是杨解放的部属,需要接见的都逐一接见。对于那些慕名而来的社会名流,他是实在接见不过来,能推脱就推脱。
每天早上晨跑的时候,小六子总会适时出现。两人一边慢跑一边聊天,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畅所欲言地聊天。晨跑结束后各自回房,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几乎不见面。
仪式举行这天,香山饭店人满为患。被邀请而来的当然没这么多人,大部分人是不请自来。白浪亲自负责安保工作,对邀请来的宾客分别安置。那些不请自来者大概率怀有目的,都被他挡在外面。
吉时临近,杨解放穿戴整齐,准备前往仪式大厅。盛方颐拦在他面前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姜小珺颇为不爽地说道:“知道的你是去拜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当新郎官去拜天地呢。”
盛方颐被说得一愣,杨解放却是哈哈大笑,说道:“拜把子可不得拜天地?两位夫人,随为夫去拜天地去。”说着一手挽一个,三人一同出门。
进入仪式大厅时,里面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姜小珺瞄了一眼大厅里的布置,低声说道:“还别说,除了没有红盖头,真有拜天地的感觉。”说着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小六子也适时从另一边入场。两人相向而行,来到大厅正中。正北方摆放了一张长桌,上面供奉着关公像,关公像前供着香烛及三牲供品。
孔仕野站在一侧,高声喊道:“吉时已到,跪——”
张杨二人依言,面向关公像跪下。
随后,白浪和侯飞二人走了过来。侯飞手中端着一个木盘,木盘里盛着一碗白酒和一把匕首。白浪手中提着一只大公鸡。
孔仕野喊道:“斩鸡头——”白浪左手提着鸡翅,同时用两根手指捏住鸡头,右手拿起匕首猛力一滑,割破了公鸡的脖子,并没有真的斩断鸡头。然后滴了一些鸡血在木盘里的酒碗中。
侯飞将木盘送至小六子面前。小六子拿起匕首划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酒碗中,还用手指搅和了一下。
接着侯飞将木盘送到杨解放面前。杨解放咬咬牙,照着小六子的做法也做了一遍。
孔仕野端起酒碗,用中指在酒碗里搅动,充分搅拌均匀,然后沾血酒弹在关公像前。连续沾了三次血酒、弹了三遍,然后高声说道:“喝血酒——”便将酒碗递给小六子。
小六子接过酒碗喝了一口,便递给杨解放。
杨解放跟着小抿一口,白酒夹着鸡血、人血,腥味中带着点咸,还有股酒味。杨解放强忍着不适吞了进去。
孔仕野从杨解放手中的接过酒碗,摆放在关公像前。然后取出两炷香分别递给张杨二人,高声说道:“宣誓——”
小六子年长,首先宣誓道:“我——张汉卿,辽宁海城人,愿与杨解放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兄弟同心、相互扶持,共患难、同富贵,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若违背誓言,愿受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杨解放接着宣誓道:“我——杨解放,山东莱阳人,愿与张汉卿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后,我们兄弟携手、并肩作战,不求个人名利、只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若违背誓言,愿受千夫所指、万世唾骂!”
宣誓完毕之后,两人对着关公像连续拜了八拜,意为八拜之交。然后将香插入关公像前的香炉之中。
孔仕野接着喊道:“交换金兰谱——”金兰谱上写有两人的生辰八字和籍贯,还有对结拜双方行为上的约束内容。类似于结婚证,一式两份,都是事先备好的。
张杨二人分别在上面按下血手印。然后各自保留一份金兰谱。
因为小六子大了十岁,自然是兄长。杨解放按例拜他为兄。小六子不等他跪拜下去,就将他扶起,口中喊道:“贤弟——”
杨解放顺势站起,口中喊道:“大哥——”
孔仕野在旁喊道:“礼成——”
到这里,仪式结束,两人算正式结为了兄弟。现场人员一齐鼓掌祝贺。
张杨二人牵着手,面向观众。有记者趁机拍照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