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居正有了约定,闵悉就得把出海提上日程了,决定明年就出发。虽然谁也不能完全保证张居正撑到他们从海外回来,但闵悉相信,以张居正的能力和手腕,他应该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既然决定明年就出发,闵悉得赶紧写信把雷斯船长召回来。男爵那些水手估计都尚未全安排离开,那就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被聘用,去一趟新大陆,毕竟那些水手都是惯跑新大陆的,虽然他们没有走过太平洋航线,但对美洲大陆的情况肯定要比闵悉熟悉得多。
闵悉把决定出海的事告诉给了男爵,毕竟这关系到他那些船长和水手。男爵听说他准备出海,便止不住心动,也想跟着一起去。
闵悉劝他:“你们才刚搬到北京不久,爱丽丝和贝拉还没完全熟悉环境,语言都不太通,到时候我们也都走了,她们连个可依仗的人都没有,你放心把她们留在这里?”
男爵闻言,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就是很遗憾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冒险。”
闵悉笑道:“你从欧洲到大明,已经是巨大的冒险了,难道还没尽兴?”
“当然没有。航海的过程虽然很辛苦也很痛苦,但每抵达一处港口,见到不同的风景和人,接触新鲜事物,多有意思啊。你不是也喜欢冒险吗?否则怎么会还想着出海?”男爵反问闵悉。
闵悉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出海的真实原因,只是说:“我也不是喜欢冒险,而是我们放弃了欧洲航线,想开拓一下新航线,所以这一趟不得不去。”
“交给雷斯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呢?”
闵悉摇头:“这次出海,不光是我们自己的船,还有朝廷的船,是以朝廷的名义出使的,需要一个朝廷官员代表大明,所以朝廷派了我和七哥前去。”
男爵明白过来,这次出海,他们是奉了大明皇帝的命令去的:“那好吧,预祝你们航行顺利,早日安全返回。”
“谢谢!”
朝廷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授命云霁为出访主使,闵悉为副使,两人领一支由十艘盖伦船和战列舰组成的船队出使,目的倒是和郑和的一样,宣扬国威。毕竟闵悉说的去新大陆圈地为王、挖矿淘金等等还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有了圣旨,组织船队就容易多了。
云霁户部员外郎的工作也停了,正好趁着年底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了,年后就专心组织出海事宜,不再去户部上衙。
张居正趁此机会跟皇帝秉明情况,说自己失了云霁这个得力助手,年底户部的工作多如牛毛,提议将丁忧在家两年的陶礼之提前召回,回户部顶上云霁的工作。
虽然让陶礼之提前官复原职也属于夺情,毕竟孝期未满,但他已经守孝两年,如今朝廷急需用人,户部公事繁琐,新人根本无法胜任,陶礼之本就是户部侍郎,对户部工作再熟悉不过,他回来主持,再合适不过。
皇帝也觉得在理,便下旨起复陶礼之,官复原职,依旧任户部侍郎。很难说这不是皇帝看在闵悉和云霁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这也是张居正为留退路做铺垫,万一如果他真的没撑到闵悉和云霁回来,至少陶礼之的存在能提醒万历:还有闵悉和云霁。张居正很清醒地知道,少年皇帝对闵悉和云霁的信赖是超过自己的。如果自己死了,有闵悉和云霁在,那些奸佞小人就难以妖言惑帝、祸乱朝纲。
闵悉的工作倒是交接得轻松,鸿胪寺本来就没什么工作,今年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安顿费尔南多男爵一家,并且协助朝廷买下三艘盖伦船。衙门也没有别的事需要他处理,因此走得很轻松。
倒是跟丹阳子等人交接的工作要比衙门的工作繁琐得多,闵悉要出海,但并不希望格物与造化研究就此停止,所以他把研究的主管权交给了丹阳子,由他负责,带着秋梦行、李海昌等人继续研究,至于所需银两,届时去找琉璃厂的管事支取。
他们离开后,琉璃厂一切照旧。这两年琉璃厂的运作已经成熟了,有人负责生产,有人负责接单,还有人负责统筹,都是闵悉自己培养出来的人,都值得信任。万历也派了人过来监管,但具体事宜万历的人不管,他们只负责收钱。
过年的时候,万历把闵悉和云霁都召进了宫,聊了不少关于出海的事,也问起了琉璃厂的安排。
闵悉把琉璃厂的安排都说了,万历点头:“你安排好就行。只是你不是打算年后要去江南建琉璃厂,你这一走,江南的琉璃厂不建了?”
闵悉说:“建啊。我们不是还有些日子才能走吗,臣先去江南选址,把地址确定下来,京城这边建厂子的原班人马就可以过去了,等厂子建好,把京城的工匠们派一些过去生产即可。只是这后面的事臣恐怕顾不上了,需要陛下偶尔过问一下。”
“无妨,由朕过问便是。”万历对琉璃厂赚钱还是很有兴趣的,京城的琉璃厂一年都能进项几十万两白银,江南富庶,那赚得就更多了。
虽然几十万两白银跟大明财政收入相比不算多,但对皇帝的私库来说,可不算一笔小钱,至少皇帝赏赐朝廷官员和后宫佳丽的时候就不必捉襟见肘了。如果江南的琉璃厂开起来,他就更不用为钱财发愁了。
谁懂堂堂一个皇帝,大手一挥进行赏赐的时候,却要拿着账本子抠抠搜搜盘算的窘迫,闵悉的琉璃厂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他是很重视琉璃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