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钊见桌上的银票并不少,想来又是一大笔钱财,如果拒绝,不知道云澈又会想到什么东西送来他们家,平增麻烦,只是留下,却也有些受之有愧。
“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公子客气了,还是收回去吧。”
权衡一番,严钊还是觉得不收为好,毕竟拿人手短,云澈虽然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极其深沉,指不定在哪就给他挖个坑。
“叫我云澈就好。”云澈见严钊无意收下,也不逼他,把站在门外的几名护卫叫了进来,一一给严钊介绍了一遍。
“这几人是沈将军身边信得过的人,暂且留在你这里,我见你们家孤儿寡母,如果土匪背后的人来报复于你,也好有个防备。”
云澈这话说的全无私心,毕竟白桑对他有恩,这次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
虽然匪寨被他们连根拔起,但是能够指使土匪绑架那么多流民的,背后一定不是无名之辈,只怕还跟东宫有着莫大的关联,虽说萧承泽明显是想要拉拢白桑,但是萧承泽一向狠辣无情,只怕会暗下黑手也不一定。
虽然不明白萧承泽为什么会那么重视白桑,但是云澈也能猜到几分,他给萧承泽下的毒绝非凡品,白桑能轻而易举的解了,一定会被萧承泽盯上。
“匪寨的事情还是全无头绪吗?”严钊本是没有想法介入当前的朝局,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个秀才,人微言轻,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是云澈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这也是他一直放心不下的,跟云澈这两次相处,他也能感受得到,虽然云澈极具野心,却也知恩图报,并非狠辣绝情之辈。
如果能够帮着云澈早点把匪寨背后的人挖出来,那么他们潜在的危险也会少不少。
云澈听完摇了摇头,虽说当时把土匪全都抓了起来,也全都审问了一遍,但是却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跟葛老大当时的回答基本上差不多,他们背后的人十分狡猾,又善于隐藏自己的踪迹,查了一圈,却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严钊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不能天天陪在白桑跟母亲妹妹身边,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保不齐哪一天就会成为今天埋下的祸根,害了她们几个,还不如现在帮着云澈把这件事解决了。
又思索了一番,严钊才慢慢开口,“之前我跟桑桑在山上采药,曾经无意间撞见有人拿着车拉了不少东西进山,有没有可能还有一批土匪藏在附近?”
云澈听了却是眼神一亮,觉得是一条线索。
“在哪里,你可还记得?”
严钊点了点头,把当日自己跟白桑在山上的遭遇改了改,说给了云澈听。
严钊可以十分肯定,那山上的人一定不是土匪,但是却一定藏着大规模的人,之前他从未把这件事跟土匪的事想到一块,但是今天云澈一来,严钊却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两座山离得并不远,如果山寨里藏了许多的难民,说不定当初自己跟白桑发现的地方也会有,云澈是沈禹的外甥,必定会有大量的兵力增援,所以这件事让云澈去做,最合适不过。
“如今朝局动荡,严兄对一件小事就可以观察入微,他日入仕,必定平步青云。”云澈听严钊分析了一通,觉得严钊不仅有眼界,还十分细心,不然怎么会发现两件事里细微的关联?
之前他总以为萧承泽只是看中了白桑的医术,如今看来,只怕萧承泽也看出了严钊的与众不同。
“我不过是担心桑桑的安全,所以才多考虑些罢了。”严钊虽将这件事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却从未涉及过朝堂一事,如今云澈拿朝堂来试探自己,严钊自然再次搪塞了过去,在没有足够的实力护住家人之前,严钊绝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实力。
“桑桑常去附近山上采药,我总要弄清楚哪里最安全,就像之前桑桑揭了衙门的榜文去给县令的亲戚治病,闹的全镇都知道,我更是每天都要来回跑,接送她回家。”
“自己的媳妇嘛,肯定什么都要多关心一下的。”
严钊似是不经意的一答,却再一次让云澈发现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点。
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萧承泽身上,对官府放榜招纳明医一事也只是一笑了之,觉得他是垂死挣扎,实在没救了才跟县衙透露身份。
如今看来,只怕此处县衙里也许有萧承泽的人,并且不在少数,否则凭着萧承泽那么谨慎的性子,他不会把自己受伤的消息轻易放出去。
云澈盯着严钊仔细打量,只觉得这人十分邪门,似乎是句句话都不曾涉及别的事,但是每次说的话却总能给自己提醒,让自己注意到之前疏漏的地方,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严兄可曾听说过当今太子?”云澈仍不死心,变着法的想要试探严钊究竟是否有心提醒自己刻意藏拙,如果如此,那此人心计不可谓不深。
严钊毫不避讳的点头,“自然,书院中不乏太子的信徒,称颂当今太子的贤明。”
萧承泽虽然手段狠辣,但是素来会营造好名声,所以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书生,都有不少人觉得他是个好太子。只有真正跟他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萧承泽温润如玉的面具下,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堪的真相。
“如今饥荒肆虐,再往北去饿殍遍野,太子奉命赈灾,不知严兄怎么看待这件事?”
“夫子曾在书院提过,如今太子事事亲力亲为,日后定是一代明君。”
不管云澈怎样试探,都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严钊不温不火的回答也让他找不到任何纰漏。
“你也是如此看的吗?”
一代明君?云澈听了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萧承泽干的那些龌龊事,随便抖搂一点出来,只怕都要他身败名裂。
“我不过是个刚考上秀才的穷书生,哪里敢随意置喙未来天子,云兄不要说笑了。”严钊又是轻易将话接过,转移了话题。
“不过说来,刚才云兄的提议我觉得甚妙。不日我就要启程前往书院,云兄借我的这几位护院,我会按时给他们发工钱的。”
严钊知道再多说下去,只怕云澈对自己疑心更甚,虽不可能完全消除云澈心里对自己的怀疑,但是现在只怕一是忙着调查土匪的事,还要再去调查萧承泽,短时间内自己这个小人物,还不会成为他的眼中钉,如此,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做好的局面了。